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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他們相聚。

若不是青鸞誤打誤撞的打通第三層幻境，想來他們只能隔水相望，再過千年也不復得見。

豔娘輕咬下唇，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終於，才又說道，“豔娘到底虧欠了驚鴻……”說著，泫然淚下。一滴滴淚珠在日光的對映下寶石一般晶瑩剔透，順著豔娘白皙光滑的臉頰簌簌落下。

“無殤……”豔娘滿目含淚，轉頭望向離驚鴻的父皇離無殤，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喚道。

被她一喚，離無殤身子一顫，且驚且喜的望著豔娘，囁嚅著嘴唇，哽咽答道，“我終於等到你再喚我的名字……”

他激動的連自稱都不用，趕緊上前幾步，握住豔孃的手，淚流滿面。

豔娘嘴角勾起一抹輕視，掙脫開來，緩步退開，恭謹的低垂著眼簾，可憐可愛的模樣更讓離無殤欲罷不能。

青鸞在旁邊看了許久，大概理清二人的關係。從稱呼來看，豔娘顯然是個沒有位份的宮人或者民女，兩人不知怎的萌生情愫。後來，豔娘生下離驚鴻，離無殤便把離驚鴻帶到身邊撫養。青鸞突然明白，離驚鴻的沉穩隱忍是如何形成的了。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皇子，單憑父皇的寵愛，而且他的父皇性格唯唯諾諾，軟弱到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離驚鴻在皇宮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的殘忍。

“豔娘，驚鴻也隨我一起來了……”說著，離無殤從身後牽出一個年約四五歲的男童。雖然年紀尚幼，但氣勢凜然，姿態優美，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樣哭鬧無理。

青鸞嘆了口氣，她也知道為何會這樣了。那個小小的男童正是離驚鴻想要拼命隱藏的自己，面前這一幕家人團聚的場面，正是他一直想要卻又不得的。

看來，這層幻境的關鍵便是離驚鴻的心結。

甫一見小驚鴻，豔娘驚喜不已，臉上滿是作為母親的喜悅與激動，她蹲下身子，聲音柔柔的喚道，“驚鴻，快來孃親這裡……”

小驚鴻牽起一抹成人才有的瞭然笑意，邁著堅實的步子走向豔娘。

豔娘不等他走進，跪行幾步一把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裡。

“驚鴻，你可知為娘有多麼想念你！”

小驚鴻面色不變，禮貌的微笑著。只有大人才有的冷清淡漠的神色，在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臉上顯現，真讓青鸞覺得恐怖。

“驚鴻，不是娘不要你，而是，而是……”豔娘捏著驚鴻瘦小的肩膀，眼中滿是渴求原諒的目光，“孃的身份只會讓你蒙羞，所以……”

小驚鴻看著已經哭成淚人的豔娘，柔軟的小手輕緩拂去她滿面淚水，微笑著搖搖頭，說道，“娘，你是何出身驚鴻都不介意。驚鴻介意的是，你狠心將還是襁褓嬰兒的我捨棄，丟在深宮之中置之不理。”

嘴上雖然責怪，眼中卻依舊波瀾不驚，小驚鴻像是訴說著旁人的經歷，不悲不怒，淡漠疏離。

“驚鴻……”豔娘滿是自責的看向小驚鴻，心疼的一遍遍摩挲著小驚鴻瘦小的身子，看也看不夠似得，生怕錯過小驚鴻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寬大的袍袖掩住離無殤悲傷欲絕的面容，在這一處讓人心驚的美景中，突兀的迴盪著豔娘跟他嗚嗚哽咽的哭泣聲。

小驚鴻任由豔娘摟抱著，既不親近也不躲閃，旁觀人似得冷眼看著雙親在他面前哭成淚人，絲毫不動憐憫之心。

這般情景，縱然青鸞都覺得殘酷至極。哪怕離無殤與豔娘都是離驚鴻幻境裡的一部分，然而，畢竟他們兩個是他的生身父母，千錯萬錯都好，為何不肯原諒？

“離驚鴻，你夠了！”青鸞終於忍無可忍，上前幾步，與小驚鴻對視著。

天地間，彷彿僅餘他們二人。

豔娘與離無殤像是沒聽到青鸞的厲聲責問，仍然掩面而泣。

小驚鴻抬眸與她對視半晌，在他無風無波的眸光中，青鸞竟然讀到了對親情慾求不得的悵惘，對愛情深切渴望，卻遭受離棄的生無可戀，還有，對塵世間萬般情緒的厭棄。

剎那間，青鸞原諒了他。原諒了他對雙親的無理，原諒了他對子民的專橫，甚至，原諒了他對夜青鸞執著的專一不變。

離驚鴻並非無情。

無情，是他異常多情的遮羞布，儘管他不想承認，不願承認，不敢承認。

“驚鴻，原諒他們吧！”青鸞近乎懇求的語氣，讓小驚鴻難以置信，他面帶驚異的望著青鸞，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也請你原諒夜青鸞吧！”青鸞低頭看著肩頭不住抖索，哭泣不止的豔娘，眼眶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