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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氣轉為哀怨,失望,很快便湮沒在這午夜的空氣中了。
於是我決定離開,就如同我從未來過。我突然明白對於面前的這個年輕的獵人,我永遠只是那隻被他射殺,又被他憐憫放生的狐狸。無論這隻狐狸多麼漂亮,九條火紅的尾巴多麼蠱惑,她永遠只是他的獵物,只配得到他的憐憫。
我正要離去,卻聽見伯邑考在身後叫我:“皇后娘娘。”
我站在原地,冷冷的問:“你要說什麼?”
伯邑考沉吟了片刻,聲音低低的說:“我懇求你能放我父親一條生路。”
我淡淡一笑:“你是在求我麼?”
伯邑考點了點頭。
我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去,走到他面前,用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他的面孔如同被詛咒過的魔芋,絕美,精緻。我撫摸他的眉毛,他的臉頰,他稜角分明的嘴唇,他下巴上倔強的胡茬。我就那樣撫摸著面前這個美得讓我心碎的男人,如同在撫摸廟堂之上的一尊潔白的象牙神像,生怕一點不慎便會褻瀆了他。
他緊閉著雙眼,嘴唇微微的顫抖,卻沒有將我推開。
我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轉過了身。
“我可以答應你,不殺姬昌。”我冷冷的說,“不過你要死。”
說罷,我便離開了,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我是怕再看見他那張精緻得讓人窒息的面孔,便又迷失了冷靜,變回那隻愛上了獵人的狐狸。
我已經永遠不會再變成那隻狐狸了。
走出伯邑考的館驛,我的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我終於明白那些逝去了的歲月究竟讓我失去了什麼——除了快樂、簡單、善良,還有無憂無慮追逐慾望的權利。
深藍色的遙遠的天際滑過一顆雪白的耀眼的流星,隕落在濃墨重彩的夜幕中。
20
妲己
我走回我和紂王在摘星樓的房間時,發現他並沒有在床上睡覺,而是已經醒了。
他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著一個錫制的酒壺,眼睛定定的看著前方,如同在冥想著什麼。
見他醒著,我心裡有些慌。於是我輕輕的低頭拭乾了眼角的淚水,不想被他發現。
“你回來了,你出去了很久。”他看見我,淡淡的說。聲音有些顫動,他卻竭力使它顯得平靜,沒有起伏。
“我睡不著,一個人出去走了走。”我低頭說。
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如此窘迫過。此刻我感覺自己面頰發燙,口乾舌燥,如同一個被丈夫捉姦在床的蕩婦。
我輕輕將自己外衣的領口收緊了一些,想讓自己顯得更加端莊一點,不會讓他疑心我是出去偷情。可是他似乎也將我這個一廂情願的小動作看在了眼裡,嘴角諷刺得一笑,笑得我心驚膽戰。
良久,他又輕聲的問我:“你為什麼哭了?”
即使是在如此矇昧的夜幕中,他仍看得出我哭過。
對此,我明白隱瞞也是沒有用。於是我只好隨口扯謊:“只是夜深人靜,讓我有點思念家鄉父母。”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將壺嘴塞進自己嘴裡,仰頭喝了一口酒。
“你撒謊。”他淡淡的說。
我的心尖猛的一悚,心裡一陣無所適從的恐懼。
“過來,陪我喝酒。”他對我伸出一隻大手。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氣憤或失望,至少我沒有看出來。我只感覺那目光博大,寬容,溫暖,讓我熟悉。
坐在他的懷裡
於是我向他走了過去,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坐在他的懷裡。
他那熟悉的體味讓我感覺無比親切。於是我彷彿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竟伏在他肩膀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聽見長夜中自己的哭聲,悽婉動人,如同枝頭上哀聲啼叫的夜鶯。
我也聽見他寬厚的大手輕輕撫摸我的頭髮,口中喃喃的念道:“別哭,別哭,有我呢。任何傷害你的人,都要死。”
我只是始終不停的抽泣著,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那天晚上他就那樣抱著我,靜靜的坐了一夜。我們沒有交談,也沒有做愛,只是那樣擁在一起,坐著,我卻從未感覺如此心安理得過。
第二天一早,伯邑考來面聖。
他似乎也是一夜未眠,眼圈發黑,面色蠟黃,神色憔悴。
紂王抬起慵懶的眼睛,倨傲的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淡淡的說:“我很快就要將你殺掉,你還有什麼話說麼?”
伯邑考驚訝萬分,圓睜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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