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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正可困心橫慮,大加臥薪嚐膽之功,切不可因憤廢學。
九弟勸我治家之法,甚有道理,喜甚慰甚!自荊七遺去之後,家中亦甚整齊,待率五歸家便知。書曰:“非知之艱,行之維艱。”九弟所言之理,亦我所深知者,但不能莊嚴威厲,使人望若神明耳。自此後當以九弟言書諸紳,而刻刻警剩季弟天性篤厚,誠如四弟所云,樂何如之!求我示讀書之法,及進德之道。另紙開示。作不具,國藩手草。(道光二十四年八月付九日)
【註釋】
①丁艱:舊時稱遭父母之喪為了艱。
②黜:降職或罷免。
【譯文】
四位老弟左右:
昨天,即二十六日接到來信,非常暢快,回信多而所寫的事處處詳細明白,四弟的七夕詩很好,意見已詳細批在詩後面。從此多做詩也很好。但要有志有恆,才有成就。我對於詩也下了工夫,只恨當世沒有韓昌黎和蘇、黃一輩人,可以引起我口出狂言。但人事應酬大多,所以不常作侍。用心思索,那還是時刻不忘的。
我們這些人只有進德、修業兩件事靠得祝進德、指孝、梯、仁、義的品德;修業,指寫詩作文寫字的本領。這兩件事都由我作主,得進一尺,便是我自己的一尺;得進一寸,便是我自己的一寸。今天進一分德,便可算是積了一升谷;明天修一分業,又算剩一分錢。德和業都增進,那麼家業一天天興起。
至於寶貴功名,都由命運決定,一點也不能自主。過去某官員有一個門生,是本省政,便把兩個孫兒託他幫忙,當面拜做門生。後來那兩個孫兒在臨年考時大病一場,到了科考又因父母故去而缺孝,不能入學。幾年後,兩人才都入學,大的仍舊得兩榜。可見入學遲、早,入學時間都是生前註定。考的方面雖盡其在我,但取的方面聽其在天,萬萬不要產生妄想。六弟天分比諸位弟弟更高些,今年沒有考取,不免氣憤埋怨。但到了這一步應該自己將自己衡量一番,加強臥薪嚐膽的工夫,切不可以因氣憤而廢棄學習。
九弟勸我治家的方法,很有道理,很高興很安慰!自從荊七派去以後,家裡也還整齊,等率五回來便知道。《書》道;“不是認識事物難,而認識了去實行更難。”九弟所片的道理,也是我久已知道的,但不能莊嚴威厲,使人望著人像神一樣。自此以後,當以九弟的批評作座右銘,時刻警惕反剩季弟天性誠篤顧實,正像四弟說的,樂呵呵的!要求我指示讀書方法和進德的途徑,我另外開列。其餘不多寫,國藩手草。(道光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
致諸弟勸弟切勿恃才傲物
【原文】
四位老弟足下:
吾人為學,最要虛心。嘗見朋友中有美材者,往往恃才傲物,動謂人不如已,見鄉墨則罵鄉墨不通,見會墨則罵會墨不通,既罵房官,又罵主考,未入學者,則罵學院。平心而論,己之所為詩文,實亦無勝人之處;不特無勝人之處,而且有不堪對人之處。只為不肯反求諸己,便都見得人家不是,既罵考官,又罵同考而先得者。傲氣既長,終不進功,所以潦倒一生,而無寸進也。
餘平生科名極為順遂,惟小考七次始售。然每次不進,未嘗敢出一怨言,但深愧自己試場之詩文太醜而已。至今思之,如芒在背。當時之不敢怨言,諸弟問父親、叔父及朱堯階便知。蓋場屋之中,只有文五而僥倖者,斷無文佳而埋沒者,此一定之理也。
三房十四叔非不勤讀,只為傲氣太勝,自滿自足,遂不能有所成。京城之中,亦多有自滿之人,識者見之,發一冷笑而已。又有當名士者,鄙科名為糞土,或好作詩古文,或好講考據,或好談理學,囂囂然①自以為壓倒一切矣。自識者觀之,彼其所造曾無幾何,亦足發一冷笑而已。故吾人用功,力除傲氣,力戒自滿,毋為人所冷笑,乃有進步也。諸弟平日皆恂恂退讓,第累年小試不售②,恐因憤激之久,致生驕惰之氣,故特作書戒之。務望細思吾言而深省焉,幸甚幸甚!國藩手草。(道光二十四年十月廿一日)
【註釋】
①囂囂:喧華,吵鬧。此處比喻沸沸揚揚。
②不售:不申。
【譯文】
四位老弟足下:
我們研究學問最要虛心。我常看見朋友中有好的人才,往往恃著自己的才能傲視一切,動不動就說別人不如自己。見了鄉墨便說鄉墨不通,見了會墨便說會墨不通。既罵房官,又罵主考,沒有人學便罵學院。平心靜氣來說,他自己所做的詩或文,實在也沒有什麼超人之處,不僅沒有超過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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