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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第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走到門口,唱個大諾,沒等他兄長答應,站直了起來大剌剌走進屋裡。
“你這是跟誰學的禮數?如此敷衍輕慢?”高涉心頭雖不怪他,卻也要時刻提醒,免得他今後於人前也這般輕率,被人說道。
“皇兄好生無趣!弟弟好容易得見你一次,你擺架子不說,還拿那禮數壓人!”高汨哪懂那些,嘟嘟囔囔著尋到方才沈境坐過的椅子,跳著坐下,肥胖的身量壓得木頭咯吱響。
“哼!沒規沒矩。”高涉輕笑帶過,再不與他說教——這最小的五弟年僅十一歲,這副懵懂單純的樣子也看不著幾年了。
“朕問你,近日書讀得如何?”這是照例要問的話。
“唉,開始學《詩》了呢,無趣得緊!”高汨嘟著嘴,失望地搖頭。
“呼,其中的趣味,你日後便懂了,如今只記住了,才有將來那恍然大悟之樂。”高涉說著微微起眯眼,片刻又轉看高汨,皺起眉毛:“朕前陣子讓你習武強身,你可有遵照?”(桃:這孩子是該減肥了,可惜了帥哥坯子。)
“這……”高汨臉色一難,尷尬笑著。“皇兄不久要去江南遊玩麼?!”趕緊將話頭轉了。
“亂講!朕乃是巡檢民情,如何是遊玩?!”高涉舉起鎮紙一敲,以正威嚴。
“是、是!是巡檢!”高汨卻不怕,依舊嬉皮笑臉。不會兒,從椅子上下來,詭笑著走到兄長書案前:“皇兄既然要去遊……巡檢!那臣弟可否問你要件玩物解悶?”
“要什?”
“嘿嘿,”高汨抓抓腦袋。“乃是皇兄養在宮裡那番人樂師。”
高涉的臉色從裡到外陰沉了下來:“要來作甚?”
這話音一下子轉為嚴厲,把高汨小驚一著。他只聽說前陣子那樂師頂撞聖上遭了拘禁,想仗了自個兒的面子將他放出,讓他從此對自己死心塌地、頂禮膜拜,再不敢似上次那般囂張。
“臣……臣弟前次聽了他唱曲,覺得有趣,想跟了學學!”以為兄長不高興他以此作樂,高汨靈機一動尋個藉口出來。
“鄉野雜音學來作甚?!”對方的怒氣明顯更大了。
高汨不知他皇帝哥哥怎麼突然上了火氣,心中只罵那不知死活的番人幹了好事,將他連累,這下脫不得身——
“這……皇兄怎如此小氣!我……我不過就是問你要頭玩膩的小畜生麼!”
當——
那白玉臥犬鎮紙又是一擊,與先前那下相比,仿若驚雷對鳥鳴。高汨當時就嚇呆住了。
“這話是聽誰說的?”
半晌,高涉低聲道,形同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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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汨雖回過神來,卻不知如何應答。這話是那日聽那太監在他耳邊湊的,說珀希是他皇兄養的稀罕玩物,如同貓狗一般,讓他不必計較對方的禮儀舉止。
“算了,你……出去玩吧!”高涉卻先松下表情,手離了那鎮紙,撐在額角。
“是……是!謝皇上開恩!”胡亂應答著,高汨拖著肥胖的身子,氣喘吁吁地奔了出去。
書房裡只剩他一人,高涉卻覺得周圍響聲鼎沸,連自己的思緒都理不出來。半晌,倒是高汨那句耍賴話先冒了頭。
——我不過就是問你要頭玩膩的小畜生麼!
哼!想到這裡,他自嘲地在心頭一笑:玩膩的小畜生?若真是頭小畜生,就不必為他弄得如此煩亂了。
昨日一番風雨,算是徹底打消了最後那一縷暑氣,此時處處清新爽快,只是涼得太急,免不了讓人畏這突如其來的秋寒。
行至那宮院附近,道路漸現久未修護的陋貌,積在磚下的水一踩濺一淌,隨行人員見狀紛紛趕到前面去把道探實咯,免得皇帝踩髒了鞋。高涉不喜坐轎,只要不是正式出行,路程又不遠的,總是步行前往,沒想到今日遇上這等麻煩。
到了那院門口,見到比平日多些的侍衛,心裡不免替那屋中之人惋惜:以他那不羈的性情,被囚禁在這方寸之地,想必是度日如年罷。如何不是他自找的罪受?正該是關上幾日,斂斂他那野性才好!於是,高涉將表情壓得更沉:見了那小子看他有無反省,訓上幾句,此事就算過了。
“皇……皇上來了!”
剛走進一步,被往日在此管事的年輕太監見到了他,竟如見鬼一般,驚呼一聲往屋裡飛奔了去。這是什麼情況?高涉來此幾次,得到的接待都不同尋常,如今更是覺得連這些奴才都學了那蠻人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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