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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了他的老母,還為他女兒出了聘,對他們家比當初是朋友時還要好。�
曹操確實很重友情。他非常希望在自己的生活和事業中,能有更多的朋友。他在《短歌行》一詩中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萍。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這首詩也是很感人的,它翻譯過來就是:�
青青的,是你的衣領;�
悠悠的,是我的深情。�
只因為你的緣故啊,�
讓我思念到如今。�
�
麋鹿找到了艾蒿,�
就會相呼相鳴。�
我要是有了嘉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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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無情未必真豪傑(2)
一定要鼓瑟吹笙。�
�
明明的是那天上的玉輪,�
不知何時才中斷它的執行。�
深深的是我心中的憂思,�
也許永遠都沒有止境!�
�
來吧朋友!�
越過那田間小道,別管它阡陌縱橫。�
有勞你枉駕前來,讓我們久別重逢。�
把酒臨風,握手談心,�
重溫那往日的友情。�
這難道不是很感人的嗎?�
�
最能體現出曹操之重情的,大約還是在他臨終之際。�
公元220年,征戰了一生的曹操一病不起。這時他已六十六歲,按照“人生七十古來稀”的說法,他也算活夠了歲數。曹操是個豁達的人,對於生死一類的事看得很開,對自己的功過得失似乎也無所縈懷。他留下了一份寫得斷斷續續的《遺令》,算是最後的一個交代。然而,這個天才的傑出的政治家,卻出人意外地不談政治。對自己一生的功過得失也只說了一句話:我在軍中執法,總的來說是對的。至於發的小脾氣,犯的大錯誤,不值得效法。餘下的篇幅,就是一些瑣事的安排。比如婢妾和藝妓們平時都很勤勞辛苦,我死了以後讓她們住銅雀臺,不要虧待她們。餘下的薰香分掉,不要用來祭祀,免得浪費。各房的女人閒著也是閒著,可以學著編絲帶草鞋賣,等等,等等,頗有些絮絮叨叨、婆婆媽媽。�
這就很讓後世的一些人看不起。陸機是晉人,說得還算委婉,也說得文縐縐的:“系情累於外物,留曲念於閨房”,“惜內顧之纏綿,恨末命之微詳”(《吊魏武帝文》)。蘇東坡就不那麼客氣了。他說不管什麼人,只有“臨難不懼,談笑就死”,才稱得上是英雄。像曹操這樣,臨死之前,哭哭啼啼,“留連妾婦,分香賣屨”,算什麼事呢?因此他撇了撇嘴說:“平生奸偽,死見真性。”(《孔北海贊》)意思也很明顯:別看曹操平時人模狗樣的,裝得一副英雄豪傑氣派,地地道道的一個奸雄,事到臨頭,還是露了馬腳。�
蘇東坡是我最喜歡的一位文學家,但對他老先生這番高論,卻實在不敢苟同。曹操是病死的,不是拉到刑場上去砍頭,你要他如何“臨難不懼”?曹操並沒有呼天搶地哭哭鬧鬧地不肯去死,又怎麼不英雄?老話說:“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曹操雖非就義,但死得還算從容。能絮絮叨叨地安排這些後事,就是從容的表現。不錯,與許多英雄人物臨死前的慷慨陳詞、豪言壯語相比,曹操這份《遺令》一點也不英雄,完全上不了檯面,和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兩樣。但我以為這正是真實的曹操。他本來就是一個人,不是神。他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也不想做)什麼超凡脫俗的“聖人”。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居然敢於把“凡夫俗子”的一面公開暴露出來,並不遮遮掩掩,裝腔作勢,正是曹操的過人之處和英雄本色:我就是個俗人,你們又能怎麼著?我就是想什麼就說什麼,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們又能怎麼樣?因此我以為,曹操這份《遺令》,實在比那些充滿了政治口號、寫滿了官腔套話的“遺囑”,要真實得多,也可愛得多。反倒是了不起的蘇東坡,多少露出了點庸人的尾巴。�
當然蘇東坡說得也對:“平生奸偽,死見真性。”只不過我們和蘇先生對那“真性”的理解不同,評價也不同。在我看來,那就是“人性”。曹操不是殺人機器或政治符號。他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人。如果說,平時為了###的需要,他不得不把內心世界遮蔽起來(即所謂“平生奸偽”),那麼,臨死之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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