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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若長拉住她,“阿遙,我已經查過了,阿燃他沒有大事了。”
阿遙卻仍就不放心的看著我,“秋燃,都說了你若不舒服就要好好休息,有班我和若長替你代就好。你知不知道昨天可是嚇死我了。”
話音剛落,科室裡的小護士進了來,一邊換著輸液架上的瓶子,一邊笑道:“傅大夫,路大夫說得對。若是再這麼來一次,咱們呼吸科都要嚇死了。你不知道昨日裡路大夫一聽說你昏倒在手術室外,被送來了呼吸科,立即奔了過來,據說一路上險些撞翻了兩輛送樣車,還跑掉了一隻鞋。等進了呼吸科,差點拉著咱主任的衣服領子,一個勁兒的問你到底怎麼了。連咱們主任都被她嚇得不清。顧大夫也是,兩天一宿沒閤眼啦。您可是到目前為止咱呼吸科最有面子的病人啦,兩位醫師親自陪床看護,就連這液,都是顧大夫親手給輸的。”
聽著這多話的小護士唸叨,我心中忽然一酸。所謂關心則亂,區區肺炎卻讓阿遙和若長兩個見多了各種重症的大夫急得如此。面對兩個如此愛我護我的人,我又如何能坦然面對自己心中的那種感情?又怎能讓若長苦惱?怎能讓阿遙傷心?
其實世事本來很簡單,然則摻了一個“情”字,便變得益發艱難。然而就在我全然無法面對這兩個最親近得人得時候,許是上天成全,阿遙一張無國界醫生的申請表將我從進退兩難的情分裡救了出來。阿遙既然要去,我和若長自然也就想要同去。何況無國界醫生,確實是我的一個夢想。我本長於骨科,然而鬼使神差的,在填表的一瞬間,我在專業方向一欄填報了“傳染”。果然如我所料,申請批准下來以後,歷來長於外科的若長和阿遙被分去了阿富汗做外科急救,而我則被派到了賴比瑞亞做傳染防疫。看著手中的信,我暗自長舒了口氣,卻又暗自萬般擔心兩人在戰亂地帶的安全。正自猶豫不定的時候,若長卻忽然塞給我一個盒子,“千萬帶好這個,出了任何事情,一定記得給我和阿遙訊息。”
我開啟一看,竟是國際衛星電話。這東西兩個加起來,幾乎頂得上他大半年的薪水。
“我以為阿燃你填報的必是骨科,到不知你卻對疾控有了興趣。”說著重重拍了拍我肩膀,“千萬記得時常報個平安來,莫要我和阿遙擔心。”
手中拿著那盒子彷彿重似千斤,除了點頭我再不知如何反應。那時心疼,可卻不知這東西交給我的道理讓我奉行了兩世。
三個人一朝分開,卻都沒有時間感到不適應,無國界醫生從來就是一個讓你沒有任何時間與精力煩惱其它事情的工作。電話裡阿遙告訴我,沒來過阿富汗就真的不懂得什麼是戰場和人命。我搖頭,告訴她你若來一趟賴比瑞亞的難民醫院,才能明白什麼是活著。
這裡抗生素奇缺,麻醉劑是稀有品,化驗勉強能做常規血檢,其它化驗莫說病毒系列,便是驗個肝功都是難上加難。醫院裡最先進的儀器是一臺少說有十幾二十歲的X光機,便是這個,大夫們也都當個寶貝,若是這臺壞了,可便再也弄不來了。每日裡診室外面排著上百米長的隊,從清晨到黃昏,隔離觀察室裡人滿為患,連樓道里都住滿了病人。十幾名不同科系的大夫夜以繼日的工作,仍無法彌補緊張稀缺的醫療資源。這樣的重壓之下,終於可以讓我把腦子暫時清空,只裝著各種病例。
到這裡的第三個月,我接診了一個患鉤端螺旋體病的五十多歲的男人。人送來的晚了,腎功能趨近衰竭。這病不是絕症,可是在這樣的地方,不是絕症也是了。我告訴那個男人,若是去本地的國立醫院當是可以治的,而這裡除了一臺二手X光機,幾乎什麼都沒有。男人聽了以後搖了搖頭,無論我怎樣勸說,都拒絕了。他告訴我他本就沒有打算看病,是因為無國界醫院不收任何費用他才來的。國立醫院的費用,他便是傾家蕩產也出不起。而他家除了他沒有工作的妻子,還有五個孩子等著吃飯,這錢若是用來給他看病,他的妻兒便無法生存下去。最後他求我,千萬不要將實情告訴他的妻兒。那次,我點頭點得萬分艱難。之後幾個大夫分別聯絡了國立醫院,苦口婆心之下依然被拒絕。上報到聯絡站,幾個大夫們心中卻都清楚,一個連二手X光機都要用上二十多年的地方,怎麼可能運進血透儀進來?我捂住臉,這世上沒有什麼會比讓一個醫生眼睜睜得看著還有救的病人死去更加絕望。
這個男人走的那天,我做了兩次搶救。然則面對已然衰竭的生命,再多都是徒勞的。最後一刻,我違反規定放了他的妻兒進來,那時候我分明看到的是他眼中極度的留戀不捨,耳中聽到的是他妻子不知哪種語言的哭喊。我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