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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扎吉毫無預兆地想到一年多前第一次見到潮。
那不過是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姑娘,當時書吧還好好地呆在那條小街上,女孩子就蹲在書吧門口,用花灑慢吞吞地給門口的盆栽們澆水。
太陽已經落山,但天空猶帶亮光,即將入秋的西西里空氣中隱約可辨細弱涼意。女生打著呵欠用一隻手按住裙襬,抬頭看到他,細長的黑眼睛緩緩眨了一下。
然後她抱著灑水壺站起身,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兩遍,眉頭一皺:“……你是來找先生的?他去買晚飯了還沒回來啊……”
那一天,她穿著格子襯衫和牛仔藍的短裙,腳上踩了雙人字拖,烏黑長髮被紮成一個馬尾,髮梢跟她本人一樣,無精打采地掃過消瘦的肩膀。
那時他以為自己見到了二十年前的U先生。
扎吉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從自己手心裡抬起頭,一眨不眨看著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落地窗外一片白色,微弱光芒被無數倍地放大,將對方濃黑的雙眸映襯得更加沉靜。
青年忽然笑了一下,笑容極淺,轉瞬即逝:“果然是先生看中的人……也和您一樣喜歡不告而別。”
可是這些不告而別的人中,有的回來了,有的卻不一定會再回來。
☆、Sequel。02 六月新娘
西西里的冬天就這樣漸漸過去了。今年下過一場雪,在聖誕節當天,雖然雪很快就融化,悄無聲息的,好像從沒出現過。
新的一年來到,大家重新投入新的工作。自從密魯費奧雷被打敗,白蘭被彭格列監視起來後,整個黑手黨社會又是一番洗牌。
彭格列恢復了它NO。1的地位,明裡暗裡也多了更多的眼睛死死盯住它。那些隱藏著惡意的眼睛如同暗夜中毒蛇的信子,嘶嘶作響,不給人一點放鬆的機會。
沒有人再去在意彭格列年輕的首領是不是還在懷念冬天那場無疾而終的戀愛,就連藍波都沒有興趣再關注這一八卦。
情報屋的潮終於完完全全消失在她曾經存在過的任何角落,甚至是沢田綱吉的口中。沢田現在每日忙於新的事務,新年也只來得及和眾位守護者一起回家與家人短暫相聚了幾日,又匆匆趕回義大利。
回程的飛機上,藍波坐在他旁邊睡得昏天黑地,中途醒過一次,半夢半醒間看到青年側身靠在緊閉的機艙板旁,一手託著腦袋,一手拿了張照片目不轉睛地看著。劉海從他耳側垂落,露出削瘦的下巴,上方那雙眼睛在髮絲背後若隱若現,看不見其中的情緒。
藍波心中好奇,不由眯縫起眼偷偷瞥了一下。乍一看,不過是張平淡無奇的照片。
海邊的夜晚,光線並不明亮,城市的霓虹燈在夜幕中遙遠地閃爍,紅紅綠綠斑斕奪目。照片中的女生穿著短袖,衣服被海風吹得鼓起,勾勒出裡面瘦小的身軀。她似乎正因為什麼事情開懷大笑,臉龐朦朦朧朧浸在夜色底下,飛揚的長髮後露出一雙明亮眼眸。
照片只是抓拍,但看得出來拍照的人似乎很在乎照片中的人。就算只是拍照的這個瞬間。
在這個瞬間,他的眼中一定只有她吧。
藍波怔了一下,睡意頓時消失了大半。
如果他沒記錯,自從潮離開後,沢田綱吉就沒有再提起過那個名字。他不清楚這兩人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沢田彷彿對她離開的事毫不在意,就算有時候誰說漏嘴不經意提到,他也只是一笑置之,還會故作歡快地打趣。
心裡一下子冒出好幾個問題,但藍波想了想,終於還是沒有出聲,繼續閉上眼睛假裝睡覺,裝著裝著也就真的睡著了。
之後回到彭格列,某一天他偶然發現沢田綱吉的書架上多了本新相簿,就和原本的老相簿們放在一起,好像很久以前便存在一樣,安靜地佔著一個角落,毫不起眼。沢田並沒有經常翻看它,只有偶爾累了才會拿出來,看到有了灰塵便清理一下。
直到這時,十六歲的藍波才意識到之前那些問題的答案。他恍然地想,彭格列對潮的釋然大概並不代表真的不在乎吧。
有種懷念是無法說出口也無法與人分享的,它只能在某個人的心裡獨自生根發芽,開花結果,最後凋零落地,孤零零地腐爛在時光的泥土中。
他覺得自己真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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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時候接到了笹川京子從日本發來的請柬,上面說到她要在六月舉行婚禮,希望大家可以抽空回去參加。
給沢田的請柬裡還附了張照片,上面是並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