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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咸陽裡,聽說韓非要來的秦始皇,竟然一反常態地有點迫不及待。
因為早在此前,著名思想家、法家主要代表人物韓非先生的大作就擺在了他的案頭。嬴政讀到他寫的《孤憤》、《五蠹》、《說難》等雄文後,頓時有種萬古江河水,在我手中流的感覺。說地太深刻,太入理了,君與我有慼慼焉!“唉呀,我要是能見到這個人,跟他交往,死而無憾!”一個以開疆擴土、爭戰屠伐為能事的人,竟然如此喜愛文字,並因文字心儀起它的作者,那文字中必然有深深契合他內心精神世界的某種力量。
不錯。韓非的學術思想核心是法,但他的法是在總結商鞅、申不害和慎到的思想之後,把商鞅的“法”、申不害的“術”與慎到的“勢”三合一融為一本。他推崇商鞅和申不害,但同時指出,申商學說的最大缺點,是沒有把法與術結合起來,其次,申商學說缺點還在於“未盡”,沒有搞透徹。“申子未盡於術,商君未盡於法”?(《韓非子·定法》)。他重新梳理並理順了術、法的內容及二者關係。他認為,國家圖治,要求君主善用權術,同時臣下必須遵法。同申不害相比,韓非的“術”主要在“術以知奸”的御人方面有了突飛猛進。他認為,國君對臣下,不能太信任,還要“審合刑名”。在“法”的方面,韓非特別強調“以刑止刑”的思想,強調嚴刑、重罰。
以陰威酷冷、殘暴無情構成全部人格的嬴政,為什麼重用在刑名之學有獨到專攻的李斯,為什麼熱衷於焚書坑諸生?原因全在這裡,所以,讀到韓非的論述,自然是於心大歡,相見恨晚。
雙重人格(5)
但,就是秦始皇一聲無意的讚歎,卻讓李斯同志心裡起了漣漪。“既生斯,何生非?”他不能把這句話周公瑾一樣,搞成自己人生絕唱時的無奈朗誦。雖然那是自己同學,也許正因為他是同學。
果然,嬴政同志一見我們的思想家就甚為歡悅,韓非同志也有些陡遇明主的興奮,一番慷慨陳詞中甚至要獻計來滅包括韓在內的六國了。作為同學,李斯比別人更清楚韓非的才具。韓非同學似乎有著嚴重的口吃,不適合參加大學生辯論賽,但他的思想和著書則遠非同時代人能比。魯迅說秦之文章唯斯一人,李斯本人會臉紅的,因為有韓非在。
這樣一個韓非,秦王一旦啟用,我的未來在哪裡?即將到手的相位將歸於何處?李斯認真地想。
在互不相干兩個單位工作的同學,能長久乃至終身保持著同學之誼,而一放到一起,因種種利益牽扯、競爭糾葛,反使同學之間比別人多了一份敵視與擠兌。
懷著深刻嫉妒之心的李斯進言了:“韓非,韓國的公子,說到底,他終究會向著韓國而不會忠心為秦,這是人之常情。現在大王你不任用他,再把他放回去,這是養癰成患,不如依法幹掉他。”
老李這番話說得急了些,很不高明。不光慌不擇路,人在急的時候語言也容易走形。他忘了5年前,秦下逐客令時的原因就是這個“人之常情”,若以人之常情論,老李你心裡難道是為著楚?而且,欲殺死一個人還要依法,這法本身看來就太過蒙事,太成問題。
說什麼都沒用了。絕望中的韓非,還是溫開水送下老同學送來的毒藥。據說秦始皇后來後悔了,但晚矣,先前豎著的韓非同志此時已變成躺倒的死屍。?司馬光先生在《資治通鑑》裡對此下的評語是,“今非為秦畫謀,而首欲覆其宗國,以售其言,罪固不容於死矣。”暗合了《戰國策》的說法,有點罪有應得、死有餘辜的意思。司馬遷老先生悲嘆,韓非寫下《說難》,而最後竟然死於自己《說難》中的禍害。他對韓非同志的死是痛心的,而且有著更深一層的認識。他認為韓非的學說,援引法度,切合事理,明辨是非,但這種學說發展到極端,便導致用法苛刻,缺少恩德。
而讓人真正感興趣的是他們的老師。作為一代大儒,荀況怎麼會培養出兩個注重刑名、強調苛法的弟子?李斯為什麼那麼仇恨儒家?乃至後世之人因這兩個學生,而對荀子本人屢有非議?
這可以從老師荀卿身上找原因。荀子的思想偏向經驗以及人事方面,是從社會脈絡方面出發,重視社會秩序,反對神秘主義,重視人為的努力。孔子中心思想為“仁”,孟子中心思想為“義”,荀子繼二人後提出“禮”。他以孔子為聖人,但反對孟子和子思為首的思孟學派哲學思想,他認為人與生俱來就想滿足慾望,若慾望得不到滿足便會發生爭執,因此主張人性本惡,須要由聖王及禮法的教化,來“化性起偽”,使人格得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