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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來回奔波。而農忙時,母親在田裡幹活;農閒時,就和殷海舅舅一起在老街槽坊烤酒,在小店賣香菸糖果。小本生意,積少成多。也就是在這時候,母親將原先一樓一底的穿鬥房子加高了一層,準備給再下一代的孩子們居住。“小孩兒住小屋!”母親笑著說。誰承想幾十年之後,因為屋頂低矮,會在搬遷時引起爭議。
第三章·江水知道的事(5)
那些日子,正艾像遊魂一樣,在田野江邊來回遊蕩,也常常隨著躲避空襲的人群一起上山,在山上眺望長江。而一見江水他總想起水中的爺爺,土中的父親,還有至今在江上漂泊的冉瞎子,也不知道師父後來找到楊花沒有,現在情況又如何……江水近看時激流洶湧,遠看卻平靜如歌,好像逝去的先輩回過頭來對他喃喃訴說……是啊,江水不是江水,是兩條路,一條生路,一條死路;而生路通向何方,死者去往何處?正艾一邊看,一邊想。許多問題沒有答案;許多答案仍漂在江上。而這一次,江水映出一座古廟,坐落在天邊白雲鄉,沒有名字,時時變幻著形狀;明黃的琉璃瓦之下,棲居著親人同鄉……
下山的路上經過分水嶺,他又想起騎虎的能空總是讓老虎在這裡等他。要是能空回來該有多好!他能伏虎,也一定能制服天上的“惡龍”。從前,他常給窮人看病,分文不取,若是在今天,他一定和戒清一起,去廟裡看望難民……想著想著,故人往事一一重現,感覺與他們形影相隨。
眼前天色已經暗下來,江水在一陣暗紅之後,又透出青藍。沿江而行的難民或三三兩兩、或成百上千地從淪陷區遠道而來,因為這裡是大後方。在昏暗的山林裡,正艾看見人頭攢動,黑鴉鴉的人群擠在一座破廟裡,原來這裡就是石佛寺。當年的“金童*”又在此相聚。顧不上說話,正艾走過去,接過善珍手裡的熱水瓶,藉著月光,給身邊的難民端茶送水。月亮掛在窗前的松枝上,一隻松鼠從濃密的枝葉間鑽出,只是不見了少年弓箭手的蹤影。
當年袁大菩薩起事的地方,今夜已沒了菩薩,也不見一個神兵。石佛首身離異,落滿灰塵;這裡那裡、橫七豎八地躺著人間難民。
今晚虞鎮長也來到這裡,和鎮公所的幹事們一起,正在給難民發放盤纏,登記姓名、身份和原籍住址。前來救助的人群裡,正艾還看見了母親和舅舅,他們把剛蒸好的白糕和自家釀的小作酒都拿來分給難民,而像他們這麼做的煙村居民不在少數。見此情景,虞祐庭感慨道:“好樣的,大家齊心協力!行善積德,老天都會記得!”
話音剛落,一頭毛驢馱著兩隻大口袋“叮叮噹噹”走進門來。後面人喊著:“閃開!閃開!救濟糧來了!救濟糧來了!”趕驢的正是張曉鵬,譚治福和幾個隨從緊跟在後面。等卸下口袋,一行人就簇擁著張曉鵬,走向當年袁大菩薩的寶座。譚治福撥開蜘蛛網,撣撣灰塵,張曉鵬就坐在上面發表演說:
“各位難民朋友們,大家辛苦了!你們大老遠的從淪陷區趕到我們這裡,實在不容易。我代表煙村的父老鄉親,歡迎各位大駕光臨!”沒有人鼓掌。張曉鵬接著說:
“兄弟我,是煙村抗日聯防大隊大隊長張曉鵬,我父親張世海在這一帶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今天,我們父子二人給大家捐些大米、紅苕過來。東西不多,就五百來斤。救幾條命應該還是可以的。現在抗日救亡,人人都要行動起來!兄弟我,一馬當先!各位難民朋友們,大家辛苦了,兄弟我,是煙村抗日聯防大隊大隊長張曉鵬,我父親張世海,在這一帶,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唉,又說一遍!”一位長者抱怨道。
“怎麼了?”張曉鵬停下來問道。
“困!”那位長者說。
張曉鵬坐在寶座上,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又側身跟譚治福嘀咕了幾句。譚治福點點頭。而那位長者並沒有在意,正輕撫著身邊的女兒,哄她入睡;妻子正坐在一邊打盹。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三章·江水知道的事(6)
“老哥,耐心點兒,畢竟這是在別人的屋簷下!”旁邊一位瘦弱的男子提醒道。
“說得是啊,”長者感嘆道,“常言道:出門看天色,進門看臉色。”
“別在意,老先生,”殷海走過來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啊!”說著,遞過去一瓶自家釀的小作酒。
長者開啟,喝了一口,咂著嘴,微微點點頭:“嗯,口感不錯。”
“看來您是個行家哦!”殷海問道,“老先生貴姓,老家在什麼地方啊?”
“免貴姓穆,老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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