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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鵬和譚治福。
“事情辦得怎樣?”張曉鵬問道。
“成了。”譚治福一笑,四下望了望,說:“今天一早,我找來幾個弟兄,蒙上臉,埋伏在樹林裡。等那新媳婦的花轎一到,兄弟們撲將上去,個個如狼似虎……”
“結果呢?”
“抬轎子的給打個半死。”
“新媳婦呢?”
“你說呢?兄弟們輪番上的。”
“你也沒閒著?”
“那是。為兄弟報仇,心裡痛快!”譚治福得意地說。
“要得。”
兩個男人哈哈大笑。骯髒的笑聲把早晨的陽光都汙染了。
如果說惡人作惡只是出於一時的惡念與暴行,而給受害者造成的傷害,卻是深重而永久的。身上的傷口且需要慢慢癒合;心靈的創痛更難以撫平,至少需要漫長的時光和長久的關心、撫慰。而殷海與蘭舟的苦澀愛情,正是從彼此療傷、互相激勵開始的。
卻說那天早晨,殷泓正在家裡剪窗花,往門上貼紅雙喜,並將樓上的房間騰出來,給殷海做新房。可是花轎天不亮就出門,到了早晨九點還不見回來,殷泓便出門探望。沒走多遠,只見殷海與蘭舟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走來。殷海兩眼青紫;蘭舟面無血色。殷泓跑上前問:“怎麼回事?”
“我們遭暗算了。”殷海有氣無力地說,“遇到蒙面歹徒……他們人多……”
“回去再說!”殷泓於是背起蘭舟就往家裡走,邊走邊說:“弟妹,你要堅強,要堅強啊!”
回到家裡,殷泓將蘭舟直接背到樓上,一間整潔的新房裡,視窗正對長江,窗臺和舊木桌上,擺滿了太陽花。屋內一塵不染,緞面被子鋪得整整齊齊,顏色鮮豔。殷泓把蘭舟輕輕放到床上,又端來一盆清水,找來白布替她小心擦洗。而殷海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喝水,臉上的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刺痛眼睛。殷泓又拿來兩隻小布袋,裡面包著兩包草藥,讓他們張開嘴,一人含一包,用力咬著。這是常年被清水沖刷的黃桷樹的根鬚製成的藥包,含咬在嘴裡,即可鎮痛安神。而後,殷泓又取出一支“毛蠟燭”,塗抹在兩人的傷口上。所謂“毛蠟燭”也是一種草藥,是將山上的絲茅草開的花采來之後風乾,裹成蠟燭形狀。外面毛茸茸黑乎乎的,裡面是棉白的軟綿綿的,剝開之後塗在傷口上,可以止血並治療刀傷。
兩人都傷得不輕。含了藥包之後,疼痛稍有緩解。而吐出藥包,新娘的第一句話就是:“求求你們讓我死吧!”她說著,就用雙手狠命摳著自己的脖子。殷泓、殷海立刻按住她的胳膊,想方設法讓她平息下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四章·素 女撣塵(5)
“該死的是他們,不是你啊!”殷泓大聲說。聽見這樣的聲音,蘭舟才感到一絲安慰。而先前,她的確掉進了虎穴狼窩。
“對呀,我的新娘子,”殷海哭著道,“是我對不住你,沒有保護好你啊!”
“是我該死,給你們一家人丟了臉、惹了禍呀!”蘭舟說,“父母親要是知道了……”
“蒼天有眼,丟臉的不是你,是他們,是他們不要臉啊!”殷泓又說,“我們是受害者,是一家人,我們是清白無辜的。我們要活下去!”
“好姐姐,你真的這樣想?”
“當然,我們的日子先苦後甜……”殷海說。
“啊!”蘭舟叫了一聲,淚如泉湧。
就這樣,在那個慘淡的秋天的早晨,蘭舟的父母已隨大批難民離開;殷海與蘭舟正式結為夫妻。此後,這對患難夫妻相親相愛,互相攙扶著,從屈辱和陰影中站立起來,生活在陽光下,幸福美滿。他們釀酒、捕魚、耕耘、收穫。煙村江面上,常常可以看見他們成雙成對的身影。正如俗話說:想要夫妻不離伴,河壩駕個打魚船。而捕魚歸來,他們常一同飲酒、唱歌。和殷海在一起,蘭舟也喝上了自家的即墨酒,而且酒量漸長。遠離親人故土,這即墨酒本來很寂寞,可恩愛夫妻,兩人一起喝,就誰都不寂寞了。鄰里們也常來助興。這長江邊的生活原本如此,倘若沒有貧窮,沒有戰爭,沒有人類彼此間的掠奪與仇恨……然而這只是百姓的一廂情願。
江水東流,時時沖刷著汙泥濁流,保持著自身的潔淨與莊嚴。時光流逝,終將化解前世的哀愁,為被侮辱與被壓迫者伸張正義。江水是什麼?正艾站在江邊思索,不覺又是一年春天。
當春光從江水反射到田野裡,母親正領著正艾在田間插秧。這是陰曆四月芒種這一天,一個多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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