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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業七年,帝命太子昭代天巡狩,並監督河工等事。
暮春三月,鶯飛草長。桃花醉春風,綠水蕩漣猗,瀟湘煙暝來何晚,翩翩更睹雙飛燕。這江都揚州的江南美景,正如詩如畫,無論多少次也看之不厭。與遼東苦寒之地相比,真可謂有天壤之別了。
揚州城南市集,最享負盛名的“滿園春”酒樓之上,此時此刻,楊昭正手持酒杯,憑欄遠望。舉目四顧,但見車馬轔轔,摩肩接踵,處處一派熱鬧繁華之像。禁不住詩興大發,朗聲吟道:“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留。”
“好個‘惟見長江天際留’,此句當浮一大白也。”身後處李靖喝彩聲起,旁邊的紅拂女當即微笑者提起酒壺,在自家夫君杯中斟滿。李靖舉杯飲盡,笑道:“只有一樣不好。二弟你已經坐擁人間絕色,卻還滿副心思想要‘煙花三月下揚州’?小心被弟妹們聽見,今晚罰你跪算盤哦。”
梵清惠微笑側身,道:“大哥這是講到哪裡去了?阿昭他不過是作詩,隨口說說罷了。咱們姐妹倆哪裡就有如此小氣了?”隨手摟住祝美仙柳腰,笑道:“妹妹,妳說可對?”
祝美仙面色卻頗有些兒不自然。她鳳目含煞,向楊昭瞥了一眼,勉強笑道:“這個自然。”隨即悄悄向今年只有六歲,長得粉雕玉琢,冰雪可愛的小妃暄打個眼色。小妃暄雖是梵清惠所生,但不知怎的,卻似和祝美仙更加投緣。得了二孃示意,她當即“咚咚咚~”地跑到楊昭身邊,舉起油呼呼的小手,叫道:“爹爹爹爹,妃暄要抱抱。”——這抱著自家女兒,看你還怎麼去尋煙花。
楊昭早知美仙打的是什麼主意,卻也不以為意,反而只覺胸中發暖。他彎腰把小妃暄抱起,在她胖嘟嘟的小臉蛋上用力親了兩口。小妃暄被父親的鬍子紮在臉上,只覺得癢癢的,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卻引得酒樓之上,人人矚目。
就在此時,樓梯間腳步聲響,卻見另有一名小女孩,吃力地提著個花籃走上樓來。怯怯地問道:“請問,哪位是楊公子?”眾人聞聲都微覺詫異,回頭看時,只見這小女孩比起小妃暄約莫大了一兩歲,容顏秀美,看得出日後將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梵清惠,李靖、紅拂女等也就罷了。楊昭和祝美仙卻是心下同時遽然一震,熟悉和親切的感覺同時泛上。楊昭輕輕放下小妃暄,把她摟在懷中單膝跪下,和顏悅色地問道:“小妹妹,我就姓楊。找我什麼事啊?”
那小女孩把花籃遞給楊昭,認真地道:“師父讓婠婠把這藍花給你。”楊昭雙眼放光,顫聲道:“妳……叫做婠婠麼?妳師父是……”話聲未落,陡然祝美仙脫口驚喊道:“娘!?”話音未落,早已施展輕功,若乳燕投林般從酒樓的落地大窗中縱身躍出。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去,但看在酒樓下的一道小橋上,赫然有位美得驚心動魄的少婦正盈盈卓立,正是魔門陰癸派宗主祝玉研。當年她在大興和楊昭分手之後,就一直芳蹤渺渺。沒想到相隔八年之後,竟會在揚州重現。
到了此時此刻,楊昭對於這自稱“婠婠”的小女孩身世,哪裡還會再有半分疑惑?他心中愛憐之意大起,伸手就把小婠婠摟進臂彎之內,與小妃暄一齊抱起。身影晃動,向酒樓外縱身躍出。耳邊衣袂帶風,卻是梵清惠也跟著一起來了。兩三個起落間,夫妻倆早踏上石橋橋頭,卻見祝美仙撲在母親懷內,梨花帶雨,把八年來積蓄的思親之情全部盡情發。祝玉研摟住長女,口中輕聲安慰,回首舉目,與楊昭相互對視。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楊昭回過神來,感慨道:“八年了,宗主妳可真叫咱們找得好苦。究竟宗主去哪裡了呢?”
祝玉研淡然淺笑,道:“仙兒嫁給了你,宗門傳承,總不能就此斷絕啊。這幾年來我周遊江湖,正是要另找一位傳人,將來好繼承陰癸派的法統。仙兒,別哭啦。妳看,妳這位小師妹年紀雖幼,可是資質過人,他日成就一定比為娘還大呢。”
祝美仙對於陰癸派的法統,早已不放在心上。小師妹資質如何,她更不在意。只是緊緊握了母親雙手,問道:“娘,您這次回來,可不會再走了,對麼?”
祝玉研嘆口起,伸手輕輕摩挲著女兒的烏黑秀髮,道:“真是長不大的傻孩子。別擔心,娘不會再走。滿意沒有?”祝美仙當即破涕為笑。旁邊的梵清惠微笑道:“好了好了,咱們一家團聚,可是天大喜事呢。美仙妹子,這裡人來人往,說話不方便呢。還是先回酒樓上再說話吧。”
祝美仙點點頭,歡天喜地地拉著母親往酒樓上走,口裡絮絮叨叨,全是這八年來生活中的各種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