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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回家她都沒能好好和他說幾句話,現在張口喊出來自己倒覺得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關錦和說過的話,好像已經失去了效力,面前年邁慈祥的老父親,一茜怎麼還能忍心去傷他的心!
停頓幾秒之後,一茜心裡又有點疑惑,爸爸怎麼找到這裡來了,上一次張昊婚禮都沒見到他,怎麼這時候出現在這。
“誒!”爸爸笑著答應,一茜好久都沒有這樣叫過他,現在聽了心裡自然高興。他臉上的笑容堆積出更加明顯的皺紋,一茜看著他飽經滄桑的模樣,心裡竟湧上一陣酸楚。爸爸是真的老了!
“要走嗎,雨辰,這是要去哪啊,還帶著行李?”他稍稍打量一茜忽然驚奇地問。
“嗯,去旅行,”略一沉吟她才說道。“你來,有什麼事?”一茜沒有把他讓進屋裡的意思,想盡快結束談話,她的手心攥著的是一張南下的火車票,那裡才是她應該停留的地方。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你走之前,爸爸有話要告訴你。”爸爸慈愛的目光中閃過些微的憂思,看著身邊一直認真聽他們說話的童童臉上又浮出笑意。“這孩子多好,又長高了!”
“可是我就要走了,能不能以後……”一茜都沒時間琢磨爸爸看童童時眼裡的疼愛和寵溺,她心急火燎的,只想儘早離開。
“一茜,對你來說這是很重要的事,爸爸從來不會騙你,也沒有攔著你的意思,況且聽完之後,你再走也不遲。”爸爸的臉色變得嚴肅了,他看著一茜的眼睛,很肯定地說。
“好吧。”沒辦法,一茜將爸爸引到房間坐下, 把童童送上樓,才端過一杯茶,坐到爸爸身邊。“您有話就說吧,我聽著。”
“先給你講個故事吧,爸爸這個故事藏了一輩子也沒和別人說起過。”接過一茜沏好的茶,熱氣在爸爸面前升騰,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此刻眼中的神色。
“三十年前,在一個還不是很發達的小城,有這樣一對戀人,男的叫彭展,女的叫慧菁,他們很相愛,無奈卻遭到父母反對。原因很簡單,彭展是幹部子弟,而慧菁不過是剛下鄉回來的知識青年。”
故事的開頭往往這樣,一對戀人,經歷很多坎坷,最後無非相守一生,或者擦肩而過,如果人們早知道結局,還會去相愛嗎?一茜在心裡暗道,不知這個故事,最終會怎麼樣收場。
“可是他們依然堅持在一起,為此彭展甚至不惜和家裡斷絕關係,他們就是要在一起,最後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忽然有一天,慧菁病了,醫生診斷出肝炎,不及時治療很可能惡化,在三十年前,這無疑是晴天霹靂,他不敢把病情告訴她,每天一個人在外面為了她的醫藥費辛苦賺錢。
他們本來就沒什麼積蓄,勉強維持一段時間,最後即使他一天打幾份工,也交不起昂貴的治療費了。眼看慧菁就要被趕出醫院,情況一天不如一天,彭展沒有辦法,只好向父母低頭。
錢到手了,慧菁病情也慢慢好轉,可是依照父母的意思,彭展卻要離開,和當時一個廠商的女兒結婚。
慧菁什麼也不知道,出了院才發現彭展早離開了那個小城,以為他拋棄了她,一時心灰意冷,慧菁接受父母的安排嫁給了一名普通工人。”
說到這爸爸的眼圈竟然紅了,他從衣兜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擦擦眼角,一茜慢慢發現他提到慧菁時眼睛裡會散發出異樣的光彩,帶著憐惜、帶著牽掛。
一茜聽的入神,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也慢慢蒙上一層水氣。
無論是什麼年代,無論哪個國家,這樣的故事都在發生,可能就在這一秒,昨天還牽手歡笑的戀人現在卻各奔東西,人的感情,如同一個色彩繽紛的玻璃球,美麗,卻也容易破碎。
爸爸喝一口茶潤潤喉嚨繼續道:“幾年之後,彭展回到小城,經過一番打探才知道,慧菁幾乎生活在水生火熱中,他的丈夫不務正業,脾氣暴躁,常常輸了錢就對慧菁拳打腳踢。
彭展得知這樣的訊息當天找到慧菁的住所,可是一見面他就禁不住淚流滿面。當時在一個破舊的小院子裡,她蹲在地上側對著他,面前是一堆黑乎乎的煤渣,曾白皙細嫩的手指變得粗糙蒼老,她回頭,彭展才看到還三十不到的慧菁竟然變得如此蒼老憔悴!
看到慧菁臉上的傷痕,彭展當即找她丈夫理論,沒想到那人粗魯蠻橫,將他打了一頓。即便如此他還是常常來她的家,每次見面也不過說幾句他就匆忙離開,因為他受不了慧菁無助的眼神,她的不幸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其實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