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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過這個兒時的遊伴,常常望到他和阿曼並騎出遊,有時,也
聽到他倆互相對答,唱著情致纏綿的歌兒。
這些歌中的含意,李文秀小時候並不懂得,這時候卻嫌
懂得太多了。如果她仍舊不懂,豈不是少了許多傷心?少了
許多不眠的長夜?可是不明白的事情,一旦明白之後,永遠
不能再回到從前幼小時那樣迷惘的心境了。
是一個春深的晚上,李文秀騎了白馬,獨自到那個殺狼
的小山上去。白馬給染黃了的毛早已脫盡,全身又是像天山
頂上的雪那樣白。
她立在那個小山丘上,遠遠望見哈薩克人的帳篷之間燒
著一堆大火,音樂和歡鬧的聲音一陣高,一陣低的傳來。原
來這天是哈薩克人的一個節日,青年男女聚在火堆之旁,跳
舞唱歌,極盡歡樂。
李文秀心想:“他和她今天一定特別快樂,這麼熱鬧,這
麼歡喜。”她心中的“他”,沒有第二個人,自然是蘇普,那
個“她”自然是那朵會走路的花,阿曼。
但這一次李文秀卻沒猜對,蘇普和阿曼這時候並不特別
快樂,卻是在特別的緊張。在火堆之旁,蘇普正在和一個瘦
長的青年摔交。這是節日中最重要的一個專案,摔交第一的
有三件獎品:一匹駿馬,一頭肥羊,還有一張美麗的毛毯。
蘇普已接連勝了四個好漢,那個瘦長的青年叫做桑斯兒。
他是蘇普的好朋友,可也要分一個勝敗。何況,他心中一直
在愛著那朵會走路的花。這樣美麗的臉,這樣婀娜的身材,這
樣巧妙的手藝,誰不愛呢?桑斯兒明知蘇普和阿曼從小便很
要好,但他是倔強的高傲的青年。草原上誰的馬快,誰的力
大,誰便處處佔了上風。他心中早便在這樣想:“只要我在公
開的角力中打敗了蘇普,阿曼便會喜歡我的。”他已用心的練
了三年摔交和刀法。他的師父,便是阿曼的父親車爾庫。
至於蘇普的武功,卻是父親親傳的。
兩個青年扭結在一起。突然間桑斯兒肩頭中了重重的一
拳,他腳下一個踉蹌,向後便倒,但他在倒下時右足一勾,蘇
普也倒下了。兩人一同躍起身來,兩對眼睛互相凝視,身子
左右盤旋,找尋對方的破綻,誰也不敢先出手。
蘇魯克坐在一旁瞧著,手心中全是汗水,只是叫道:“可
惜,可惜!”車爾庫的心情卻很難說得明白。他知道女兒的心
意,便是桑斯兒打勝了,阿曼喜歡的還是蘇普,說不定只有
更加喜歡得更厲害些。可是桑斯兒是他的徒弟,這一場角力,
就如是他自己和“哈薩克第一勇士”蘇魯克的比賽。車爾庫
的徒弟如果打敗了蘇魯克的兒子,那可有多光彩!這件事會
傳遍數千裡的草原。當然,阿曼將會很久很久的鬱鬱不樂,可
是這些事不去管它。他還是盼望桑斯兒打勝。雖然蘇普是個
好孩子,他一直很喜歡他。
圍著火堆的人們為兩個青年吶喊助威。這是一場勢均力
敵的角鬥。蘇普身壯力大,桑斯兒卻更加靈活些,到底誰會
最後獲勝,誰也說不上來。
只見桑斯兒東一閃,西一避,蘇普數次伸手扭他,都給
躲開了。青年男女們吶喊助威的聲音越來越響。“蘇普,快些,
快些!”“桑斯兒,反攻啊!別盡逃來逃去的。”“啊喲,蘇普
摔了一交!”“不要緊,用力扳倒他。”
聲音遠遠傳了出去,李文秀隱隱聽到了大家叫著“蘇普,
蘇普”。她有些奇怪:“為什麼大家叫蘇普?”於是騎了白馬,
向著呼叫的聲音奔去。在一棵大樹的後面,她看到蘇普正在
和桑斯兒搏鬥,旁觀的人興高采烈地叫嚷著。突然間,她在
火光旁看到了阿曼的臉,臉上閃動著關切和興奮,淚光瑩瑩,
一會兒擔憂,一會兒歡喜。李文秀從來沒這樣清楚的看過阿
曼,心想:“原來她是這樣的喜歡蘇普。”
驀地裡眾人一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