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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望,所以遠遠地就看到柯麟來了,但她見只有柯麟一人,心裡頓生不祥之感,忙帶著小沛迎上來。
兩人走得越來越近了,許冰的心怦怦狂跳著幾乎要竄出胸腔,她不敢開口問,只用她憂鬱的眼神直直地盯視著柯麟。
柯麟躲開她的目光,蹲下抱起小沛。
“沒有成功。是嗎?”許冰雖然從柯麟的表情上已知道了結局,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忍不住開口了,那聲音比蚊子的聲音還要小。
“是。”柯麟傷感地點點頭。
許冰沉默著,眼淚溢滿眼眶,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
小沛看見母親在哭,他在柯麟懷裡向許冰張開稚嫩的小手:“媽媽——”
許冰忙接過小沛緊緊抱在懷裡,忍不住地嗚咽出聲。
“媽媽不哭,媽媽不哭……”懂事的小沛小聲呼喚著,伸出小手兒忙著給媽媽擦淚。
看著這母子情深的一幕,柯麟難過得淚水盈眶。
監獄和牆上,一隻手拿著瓦片正在畫著一條龍。
大家圍過來看著。顏昌頤嘖嘖稱讚說:“畫得不錯,但如果能畫龍點睛,讓蒼龍破牆而飛就好了。”
彭湃對戰友們笑著說:“我可沒有顧凱之的神筆,讓畫的龍活起來飛到天上。不過嘛——”他欣賞著自己的龍,“我卻要飛走了。”
彭湃五人被關進新的牢房,雖然他們知道組織上的營救失敗了,但不論敵人多麼兇殘,他們始終保持著革命的樂觀主義,沒有一點兒沮喪的情緒。
尤其是彭湃有時候還說些笑話給大家聽,他早已是視死如歸,所以才坦然地說出“我卻要飛走了”這句話。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一齊默默地看著他的畫的那條騰飛的龍。
正在此時,牢房門開,看守送進一桌豐盛的酒飯。
彭湃、楊殷、顏昌頤、刑士貞、張際春五人看看酒飯,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一齊哈哈哈地仰天大笑起來。他們笑得那麼豪邁,那麼從容。
笑罷,楊殷豪氣地說:“朝聞道,夕死可矣!”
邢士貞也說:“這牢什子賞飯不吃也罷!”說著,把酒飯推到一邊。
其他牢房的人見給彭湃他們送來酒飯,便紛紛站起來,湧集在牢房門口,注視著他們的牢門。
彭湃拿起一碗酒,走到牢房門口,大聲向獄友們演講:“同志們!同胞們!我彭湃就要和大家告別了。蔣介石在共產黨和工農群眾的血泊中建立起了自己的政權。但是,他們的窮兇極惡並不能說明他們的強大,蔣介石已經輸光了過去騙取的那一點可憐的政治資本,將來,他不會有一天安寧的日子好過。革命者的血不會白流!革命者的生命不會白白犧牲!今天我們走向刑場,但是革命的潮流不可阻擋!我相信再有十年、二十年,人民革命的風暴一定會席捲中國大地,一定會將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徹底地掃蕩乾淨!同志們、同胞們!再見了!”
他說完咕嘟嘟一口氣喝下碗中的酒。
獄友們、士兵們靜靜地聽著。不知哪個監號的同志突然振臂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
頓時,監獄裡口號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打倒帝國主義!
打倒賣國賊蔣介石!
中國紅軍萬歲!
……
有人帶頭唱起了《國際歌》,歌聲中,監獄長走向彭湃的牢房,宣佈了死刑名單。他們是:彭湃、楊殷、顏昌頤、邢士貞。
四人毫不畏懼,分別與留下來的張際春擁抱告別。爾後,四人走出牢房,高唱著《國際歌》走上刑場。
通道兩邊房號的難友們滿含熱淚擠在門邊高歌相送。
彭湃路過一間牢房,見一位難友衣不遮體,他脫下自己的衣服送到他手裡,繼續高歌而去。
有些人痛哭失聲。一些良心未泯的監獄看守也為之掩面。
在歌聲中,一連串罪惡的槍聲響起。
深夜,涼風瑟瑟。陳賡和柯麟把彭湃壯烈犧牲的噩耗傳給許冰。許冰悲痛欲絕。她從陳賡手中接過彭湃寫給她的遺信。
她流著眼淚看信,耳畔鳴響著彭湃的聲音:
冰妹,從此永別,望妹努力前進,兄謝你的愛!
萬望保重!餘言不盡!你的湃。
她的手顫抖著,眼前一黑,搖搖欲倒。柯麟急忙伸手扶住她,將她抱到床上。一會兒,許冰醒了,她翻身坐起,目光呆滯。
陳賡倒一杯水遞給她。她木訥地接過水,沉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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