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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曦十分無奈地瞥了他一眼,罵道:“傻瓜。”說罷,身子又向他的懷中窩進幾分。
李慕歌確實笑得像極了一個傻瓜。
但他一輩子都寧願做這樣的傻瓜。
後來,李慕歌看著面貌如舊的顧言曦,有些不服氣的問道:“你怎麼都沒變老啊?”
顧言曦張口從他手中叼過一個葡萄,語帶神秘道:“你若是經歷了我那樣的事情,也不會變老啊。”
李慕歌立刻來了精神,連忙問道:“什麼事情?”為了配合顧言曦的“不老容顏”,此刻他已將兩鬢染黑,又恢復成那個如織如錦的堂堂帝王。
顧言曦壓低聲音道:“像個活死人一樣,在冰棺裡足足躺了十年啊。”
李慕歌乾笑著扯了兩下嘴角,明顯覺得對方在糊弄他。
顧言曦甩了他一個“沒見識”的眼神,深吸一口氣,開始慢慢將所有的真相和盤托出。
“我當初跟你說突然吃了靈丹妙藥,百病全除,那才是糊弄你的。你想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就像話本小說一樣,異想天開。我估計我給你講這一段事情的時候,你心裡多半也是不信的,只是看我確實身強體健的,才沒有深究。”
李慕歌聞言點點頭,神色變得有些凝重的說道:“你繼續。”
顧言曦回想著那日的情景,似乎近在眼前。畢竟他只是睡了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於是他繼續道:“其實我根本就沒找到什麼裝著靈丹妙藥的密室。而是在那間藏寶的地宮中,服下了所有的‘暴氣丸’,這才令自己功力大增。之後我殺掉了身邊所有天魔教的死士,逃出了機關重重的地宮。”
說到這裡,他自己緩了一緩,也讓臉色越來越差的李慕歌緩了一緩。
“你也知道,我本來就一身病骨,再加上多次死裡逃生,到了東襄的那一年又被季意然百般折磨,還以身試藥,就算當時沒有吃下‘暴氣丸’,恐怕也熬不過幾年,就會油盡燈枯。而當初在城牆上,我救下你後,已是強弩之末。只是那個時候,‘暴氣丸’的藥效仍在,才支撐著我沒讓你看出破綻。”
“後來,我趁你昏迷之際,找到了洛秋離與南宮鏡,向他們坦白了所有的事情。並求南宮鏡想想辦法,希望能瞞過你我命不久矣這件事情。南宮鏡當時跟我說,如果我立刻接受治療,不下床、不出屋至少還有半年能活。如果我想瞞過你,不帶病容地出現在你的面前,最多隻能活過一月。”
“你最後還是選擇了只活一月,對嗎?”李慕歌聽到此處,臉上隱現怒氣,但怒氣之下更多的卻是痛苦。放佛那十年間痛徹心扉的折磨,仍未離開。
顧言曦點點頭。
笑著摸了摸他的兩鬢,眼中滿是疼惜:“如果我選擇前者,只怕若我一死你就會生無可戀。但我如果選擇後者,病發之前不告而別。無論是恨還是愛,只要你覺得我還活著,心裡就會存著一線希望。這一線希望或許不會令你那麼痛不欲生。”
李慕歌握住她的手,搖頭道:“你確實讓我活了下去,但卻依舊讓我痛不欲生。”
顧言曦默然垂首:“對不起,我別無選擇。”
李慕歌嘴角上揚,話鋒一轉問道:“後來呢?你怎麼醒的?”
顧言曦道:“南宮鏡不愧是醫聖,居然把我搬到盛極聖的千年寒棺裡,先暫時護住心脈,再一點點的治。十年的時間他還治不好一個人嗎?”
顧言曦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但用十年的時間去救活一個死人,又豈是易事?南宮鏡哪怕有一成的把握,又怎會隱瞞了李慕歌整整十年。
李慕歌聽後暗道:怪不得他找了十年都找不到人呢?他最信任的屬下將人藏到了他江湖的老窩裡,他自然是找不到人了。
他一向賞罰分明。
救人的功要賞,這藏人的賬嘛,也要算。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李慕歌眨了下眼睛,又對顧言曦道:“那你以後就能長命百歲地陪著我了吧?”
顧言曦彎唇一笑:“長命百歲不敢說,與你一起活到進棺材的那一天,恐怕也非難事。”
李慕歌聽了立即彎起一雙多情的桃花,滿眼寵溺地望著對方,千般柔情萬般愛意,難以言表。
顧言曦一雙黑眸,宛如兩泓月波漾起的深潭,若深若淺,一點一滴地直望進對方眼底,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暖笑意。
兩相對視,他們一個眼中是匹練秋光,一個眼中是卷卻雲舒。
正如少年時,月梅江邊的初遇。
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