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聽著樹枝、窗稜呼啦呼啦地狂吼,心裡倒是無限平靜。
我沒有恐怖的面膜可做,整一下午,都只能毫無創意地抽那柳橙味的義大利菸草,喝那淡如板藍根的咖啡。最新的咖啡豆是在STARBUCKS買的。前年暑假沒能在那兒打工,原以為再不會跨進他高貴的門檻,不過現在看來,自己確實已不是你從前所說的那麼“睚眥必報”了。
同屋已陸續回家過年,只留下我一人在宿舍裡磨蹭。潦倒的週末,總共只花了*塊的碎銀飯錢。整理床鋪時,在夾縫裡掏出一張建行龍卡,興沖沖地跑去ATM查詢——自前年十一月最後一次取款後,加了8毛錢的利,扣了1毛2分的稅,居然還有一百多塊的結餘,發財發財。
歲月大概就是這樣,逃離了若干年若干天,發現總有印記,而又因為久了,突然懷念、歡欣起來。
猜想你已到家,便轉用這個地址,不知能否順利收到。
好天氣,好心情。
雷:
這幾天確實晴朗。你必定沒有意識到,現在的你我,已擁有了相同的天氣。
不知從何時起,互訴天氣已成為兩人之間習慣的開場,這或許是一種必需,一種暗示,一種相隔千里的確認,一種不再相見的提醒。因為遙遠,所以安全;因為安全,所以放肆;因為放肆,所以難捨。這麼多年,你我各自沉浮、各自曲折,偶爾抬頭遙望,或許也不過是兩個不甘平淡的人,在力圖延續一個愛情不死的幻覺。
樓下的信箱荒廢太久,鎖已生鏽,好不容易開啟,除了你的信,還有積攢多年的宣傳單、廣告函。上樓時,忽然閃過十分古怪的念頭——不知現在的郵遞員,是否還有愛上一位藤井樹的機會。
有人說,當看到借書卡背面他為她畫的肖像,有關生命和愛情的爭論便通通失去了意義。記憶中,這樣的畫,你也曾為我畫過兩次。第一次是六年級的美術課,我坐在講臺前,充當全班的寫生模特。那時我是齊耳短髮,你卻把我畫成了梳著麻花辮的嫻靜女生。或許那就是你為我設定的最溫柔的樣子。
沒有勇氣求證,也來不及詢問,此後的三年,我倆散落在同一樓層的兩端,只有上下樓梯,我才能經過你的窗前。我知道你在看我,每次都那麼毫無遮掩,以至於後來我一經過,你們班的男男女女,就會一陣起鬨。那是一個敏感、羞澀、需要矜持的年代,然而聽到我和你的名字在那些鬨笑聲中交疊,一張不為所動的臉孔下,仍有說不出的歡喜。那時小葉與我同桌,我卻一直不知道你倆究竟是何時做的知交。如今你和葉不時見面,我卻已和他失散多年。
高中三年,經歷文理分班,你、我、P4、小葉等人,就像旋轉木馬似的離合交錯,卻也因此留下了各種各樣的“在一起”的回憶。最後一年,你坐在我的斜後,我稍一轉頭,便可瞥見走道那邊的你。那天晚自習後,你把筆記還我。我發現了筆記本末頁那幅淡淡的速寫——是一個女孩的側面,正在寫字,微微垂頭,長髮披肩。我望著你,在你直視的目光中,沒有說一句話。現在想來,或許是那一刻的遲疑,從此註定了兩個人一輩子的分離。
四 星辰·思念(2)
畢業後的暑假,有一晚,我們和王胖、小葉一起爬到山頂看星。下山時,你把我抱過了那段年久失修的石階。那燦爛的星光,那夏蟲的鳴叫,那溼熱的晚風,那凝重的呼吸,那狂亂的心跳,片刻間令人醉倒——然而我怎麼也想不到,那一瞬的接近,竟然要用一生的疏遠來印證,那一夜的迷醉,竟然要用一世的時間來清醒。
除了大學,我倆在愛情上也是南轅北轍。入學後,我寫信給你,你告訴我你已接受了P4。我不相信,我怎能相信?
如果他在每一張借書卡上寫下她的名字是愛情;如果他故意不把考卷還她、纏著她在停車處轉輪胎打車燈對考題是愛情;如果他從山坡上騎車突襲、惡作劇似的給她套上紙袋是愛情;那麼你曾凝視我的目光,曾描摹我的筆尖,曾擁抱我的雙臂,為什麼不是愛情?
一起擔任圖書管理員的時候,他常常倚在窗簾背後看書,風一起,他便時隱時現。然而,雖看不真切,她卻清楚地知道,他就在那裡,一直在那裡。
回到家,記憶猶如被風吹起的窗簾,再不能遮擋你的樣子。
雖然那年那月今時今日,你都沒有說過那三個字,但我知道,愛情確實曾經在你那裡,並且一直在我這裡。
讀到這樣的信,口口聲聲讓我“向前看”的你必然不滿。不過,不會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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