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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母親死後,他變成一個不願表露自己內心絲毫感情的男人,他還不算太老,可是他的心是不會再活過來了。
她說,妹妹同小寶他們捉知了,這會兒恐怕是又去海邊了。
噢。他應道,然後進屋。
就是這樣,每次都是,從不多過三句話,與她們任一個人的談話,幾乎都是冷漠的,沒有像母親那時說的把恩慈給她們,如果是母親,他的態度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麼生硬。母親對這個現實或許還有太多期許,竟不知會是這般殘酷。他的心只向著母親,她們承接不了任何,何況是他的愛呢。
他的心是死的,像冰一樣,不會動任何的容,有時候,她天真地想,哪怕只是看見他的一滴淚,她也就原諒他了,可是他連一個笑都不向她們展示,更何況是卓凡從不嘗試,並從不為任何人流的淚呢。
她懂得,但妹妹畢竟年幼,尚且無知。
她把衣服一件件摺好,放進櫃子,然後去做飯。房間裡只有一大片的沉默,沒有任何言語。
天將黑,妹妹的歡笑聲由遠至近,稚嫩聲音像黃鶯般清脆悅耳,滴滴答答。有她的聲音,家中才漸漸熱鬧。母親當初說她像她多一些,愛鬧又任性,或者說對了吧。她應該是遺傳了母親的某些特徵,譬如,陡大的深凹的眼睛,小酒窩,精湛畫藝,小小年紀畫工了得,讀書卻不怎麼樣。
不論怎樣吧,他都不會動容的,不論她再好再壞,就算是跟母親長得一模一樣,他既不支援也不反對,不讚美亦不批評,如此事不關己,置身事外的高階態度。
所以這一切只得讓她來說,告知她要好好讀書,不要跟別人爭執打架,要讓著別人,等等等等。似乎已經超出一個做姐姐的身份。
每次她帶出去的袋子都要裝得滿滿的才肯回來,亦是野心勃勃的一個人,知了,魚蝦,以及貝殼,還有一大袋野菜。她說是在他們抓知了的時候拔的,但是給了他們一半,因為他們把知了也分給了她一半。
阿蘭家的三兄弟成了她們自小的玩伴。大兒子小寶有點愣頭愣腦,但是已是家裡的頂樑柱了,跟著別人出海捕魚,他父親自從那一次重傷之後大多在家中休養,不能幹力氣活了。孿生兄弟,長得大同小異,但她很明白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哥哥心地好弟弟調皮使壞,但是弟弟最聰明,讀書也最厲害,一點一滴她也都是知道的。
分揀出來,她不停地說知了如何地多,看起來滿樹都是,可就是難捉。生性歡快,因為任何人都無悲傷加於她身上。
所以她那麼開懷,無憂無慮的樣子,亦不知道任何世事,只按自己的天性,自己的喜好行事。
真正好。
飯桌上,氣氛更是冷清,個人個人,毫不相干。
夜晚,依舊奉行古老的訓言,晚上不能獨自出門。
忙完所有的事,她靜下來,聽,妹妹早已睡著,他的房間還亮著燈,只是沒有聲音。
她一點點解開自己的發,厚厚實實地鋪滿整個背,水順著頭髮滴滴答答,如此長而蓬鬆的發,倒像阿蘭,兒時是看不出的,細軟的短髮竟會長成這樣,就如她的人,她也竟不知自己如此年幼就懂得這諸多道理。
院子裡的鞦韆,風吹日曬地已經很舊,但還可以坐,她猶記他與母親一起架鞦韆的情景,而當時她是如何的高興和驕傲。
還有那條狗,在幾年前已經老得死掉了。死,有任何原因,如果沒有原因,也還是會死的。
突然,輪椅聲靠近,兩人都嚇了一跳。
他問她怎麼還不睡。
她說等頭髮吹乾。
他點點頭,徑自回屋。
她知或不知,他總喜歡獨自待著,並且不願與她分享有關母親的記憶。
她站起來說,爸爸。下星期我要開學了。
他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然後離開。如此長的發,被風吹得散亂,洗髮水的香味飄滿四處。留著如此長的發,只因沒有人帶她去理過發,但是摸著它們的時候,她心想,應該把它們都剪掉了。
有關母親的記憶,她只得從阿公那裡得知,她在外讀書是在阿公的城市,週末去他那兒,母親生前留下一筆錢給他們,但是阿公還是給她足夠多的錢,卓凡似不願動用那筆錢。
他已經不再畫畫了,把二樓清理出來,給她們住,他買了很多書專門放在一個房間讓她們看。阿公很喜歡她們,說她小時候怎麼怎麼的,還有她玩過的各種玩具他也都放著。當然,叔叔也會過來看她,他們對待她母親離世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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