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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就把人趕進去!誰不進去,殺了誰!”
對!不能讓奶奶進內室,就在這兒為拔箭騰出地方。兩柄長劍齊齊出鞘,對準了周家倖存的僕人。
“唉!”,一聲長嘆,高氏先鬆開了架著曼雲的手,低著頭,擠過了守著內室門的兩個婆子,鑽進內室。她無力,盡了所能為杜氏母女做的,也只能是當這怕死的第一人。
“謝謝!”,周曼雲對著高氏的背影做了個無聲的口形,低下了頭。
她忍不住又想流淚,雖然這幾日曼雲也一直在心中翻騰著前世二伯孃是否也跟著家裡的長輩在一起鬨她騙她瞞了她許多事實,但是任什麼也還是抹不掉二伯孃的好。也許前生最幸運的,就是曾有這麼一位善良的人照拂過自己。
有了高氏的帶頭,下頭的人也有了膽子,接二連三的擠進內室。
男的反比女的鑽得更快的,杜氏手下幾個砍人的架式,他們親眼見著了,更有體會。
內室裡先是傳來了周夫人的幾聲叱罵,接著又沒了聲,透過掀起的簾兒看著,已有屏風隔扇匆忙地拉起來,將男女隔成兩邊。
還不錯!虛言道士的眉梢挑了挑,伸手示意著曼雲將手中的匕首交給他。
真恨不得也捅上他兩刀!周曼雲負氣地一嘟嘴,手中的匕首拍在了道士的手上,接著就麻溜兒地跑到了白露的跟前,開始幫她拾掇著拔箭要用的熱水淨布。
這倒要感謝常年足不出戶的祖母,熱茶用的小爐,炭好火旺。曼雲透著已嫋嫋而起的水氣,望著一片朦朧中,虛言道士舉匕劃開孃親染血外裳的場景,眼底一片溼潤。
“不能治!”,一聲頗具威嚴的制止聲透著門簾響了起了,讓虛言道士的手懸空而定。
“雲姐兒!你這不是救你娘,是害了她!”,一臉憔悴的大奶奶謝氏由個婆子扶著,十指把著門邊,言語懇切,道:“男女授受不親!聽著外面的賊人聲也小了,想是杜玄霜他們已控住了局面,還是等天明,到平州請來了醫女再說……”
“只管救她!”,曼雲回首狠狠地剜了慢吞吞的道士一眼,衝到了謝氏的跟前。
謝氏低頭望著曼雲,不自然地扯起了嘴角,眼前的侄女仰著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黑色的瞳仁微波不興,帶著化不開的冰。
曼雲心中的恨意叢生,想著今生也想著前世。前世事不知,但是否也有可能孃親的死跟曼華一樣,也是個騙局。也許就是她們用什麼請醫女的藉口,生生地把孃親拖死了!
“雲姐兒……你……你乖乖的!不能讓那個男人救你孃的,若你娘醒了,虧了名節,又如何面對你爹!”,謝氏輕聲說著,極盡溫柔耐心。
“為全名節,我娘就算被救活,也還得死?”
“這……”,曼雲說得太過直接,反而讓謝氏有些不知該如何應。
仰起的小臉,綴著兩隻黑水晶樣兒的眼,倒映著謝氏漸顯出些侷促的容顏,周曼雲笑了,甜美至極。
她大聲地喊著,盡力讓所有的人都聽見,“大伯孃,那你怎麼不去死?我雖未親見,可剛才光聽著聲,也知道你在外面被那些匪徒拖著抱著,也許還有別的吧?那麼些下人都看見了,你跟別的男人授來受去說不清,你為什麼可以不去死?”
周曼雲竹筒倒豆子地一口氣說完一串,依舊象個純真的孩子對長輩提出拙稚的問題一樣,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去死?”,
謝氏的臉,刷地一下煞白,恍若冥紙。
內室裡也突然地一片安靜,鴉雀無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尖利的女聲突兀地拔地而起,嚷著,“我不活了!我沒臉活著了……就讓我死去吧!讓我死……”
聲音被一片混亂掩住,但曼雲還是聽清發出尖叫的是四伯孃閔氏。
確實相較而言,一直一聲未吭的大伯孃確實更有鎮定自若的名門之風,怪道前世四伯孃上竄下跳地要搶點小權,也屢屢受挫。
能狠心殺死親女的人,不忍心殺自己?這真是,臉皮厚的男人好當官,臉皮厚的女人才好當家……
沒來由的,曼雲突然想到了前世裡曾在民間聽到對於景朝歸降新貴和誥命的評語,嘴角淡淡地勾起了一絲嘲諷。
側目再看向另一邊,在內室喧鬧聲的配襯之下,杜氏的衣衫已然被全劃開了,一隻豐盈的椒乳挺著紅色蓓蕾,邊上襯著一支猙獰的箭桿,血珠凝如露滴。
周曼雲果決地轉過身,將內室裡的大呼小叫拋在後邊,只一步一步地走向孃親,腳步鎮定,不沾纖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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