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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鐐,推下堂去,收入監房。任是百般哭罵,並無人答理。再說寧長縣親戚接書後,不敢耽延,日夜兼程趕至金家灣來,方知事已鬧大。且官大嘴大,信口開河,非佔理者能伸結此事的,忙用銀錢打點,央求釋放李氏。誰知縣令恐李氏出獄,再行滋擾生事,遂硬是不允。李氏聞知,才覺悔悟,只是為時已晚。又聞說將被賣身官奴,不由悲悽傷慘,思前慮後,想到將來受侮,不若及早自盡,尚可存留名節,於是,自縊身亡。陳德表叔表兄父子,見事已成此,不勝悲憤,只好帶著陳德兩個幼子祿兒、對兒回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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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是年初,陳德風聞河南慌亂,老父妻子遠在鄉下恐有不虞,日夜盼家人書信,望眼欲穿怎奈兵事頻仍,路途查防甚嚴,隨處苛索,尤令行人心悸。好容易捱到月底,忽聞說河南已靖,亂黨嘯歸山林,不敢復出,乃向總管告假,回家探視。陳德風塵僕僕,及至故里,唯見人至室空,家中什物東歪西斜地伏在各角落,落目狼藉。陳德慌了神,急找鄰里打聽,只說攜家外投,不曉去止。陳德愣怔半晌,輾轉尋思估諒父親定會前去投奔寧長表叔家了。於是顧不得旅途勞累,披星戴月,晝夜兼程。這日趕到寧長,又費盡一番周折,方找到表叔家來。剛進門,迎面看到祿兒弟兄正於中庭玩耍,不覺心下一寬,脫口便喊了出來。祿兒、對兒乍見父親到來,一齊奔向前去,抱住腿膝竟嗚嗚哭將起來。陳德一面拉扯,一面亦潸然淚下,但旋即發覺異樣,心下頓生疑惑,忙問出了什麼事。兩兒只管嗚咽,卻說不出話來。這當兒陳德表叔、表兄聞聲出來,亦極悽然。忙引至內室,問訊路途情狀,陳德俱言。見老父妻子未出見,陳德坐立不安,便連連催問,叔父見問,遂長嘆一聲,面色陰暗。過了半晌,方才痛切敘來。陳德不聞猶可,一聽父妻各俱冤死,立刻頭腦發脹,雙目冒星;一時氣塞,大叫一聲僕身倒地。表兄父子慌忙扶起,又是探捶又是灌湯,忙乎了好半天才算醒活過來。免不了一番號啕,呼天搶地,痛不欲生。加之兩兒哽咽泣血,表叔一家連同近鄰無不相互落淚。眾人規勸半晌,方漸漸止了聲淚,又勸慰一番,時近薄暮,鄰里自各散訖。略一清寧,陳德百思。“妻子遭逼,殉節而死,此仇若不得報,將謂不義;父親無端被遭屈打而死,未能事奉身前,若不得報仇,可謂不孝;不孝不義,有何面目見於人前。”遂向叔父說:“兩兒年幼,全賴叔父照顧,我近日回京城,不便攜帶奔波,仍請叔父代為管教。家中無人,也無甚田產需要料理,侄兒打算明日即回,約過三兩月,再來看視,若不能回來,請叔父將兩孩子拉扯成人,記住陳家血仇。”叔父窺伺其意,說:“我知你欲報大仇,叔父自不應攔阻。只是現在恐怕不合時宜,太魯莽,仇不能報,反而丟了自己的性命。自古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你且先放下,容以後俟機而為,千萬不可憑一時血性輕舉妄動。”陳德聞言,益覺悲傷,泣道:“只怕難得有機會,若到這般等待下去,豈不是不報了麼?”一旁表兄聽罷,見陳德膽壯,急火攻心,立刻站起,捉住臂膀,雙目生輝,說:“表弟前去報仇當真不怕死麼?”陳德被激,應聲而起,道:“如今我已無家,再無牽累,況既為父報仇,豈能顧惜父母所給之軀?而今父親妻子皆死非命,此仇不共戴天,倘談什麼怕死!”“這就好,”表兄拍拍陳德肩膀,盯視陳德低聲道,“表弟可先小住,我有辦法。”陳德將信將疑,遂點頭應允。
晚上商談,陳德才知表兄乃為榮華會成員,亦屬白蓮教之一小分支,在直隸一帶素有分佈,影響很大。白蓮教遭重創,榮華會勢單力孤,正在無法,恰在京畿地帶興起了天理教,盛況一時。該教派原教主乃郭潮俊,人眾甚多。郭潮俊既歿,林清代之而起,聯絡各派,廣佈教義以“三際說”來立其教理,將“真空家鄉,無生父母”奉為八字真言,廣羅門眾。於是各省教派紛紛歸附,林清勢焰漸壯,遂自立壇主,分封部眾,邁赫一時,唯待時機成熟,便可揭竿而起,舉建大功。陳德表兄亦歸用其下,並於天理教中司一小職。表兄道:“現今朝吏昏庸,尚不如盜匪。官逼而民自反,各地紛紛舉義。官兵所到之處,肆意踐踏百姓,搜刮脂膏,敲骨吸髓。所被逼迫致死者,何以記數?你欲為父。妻報仇,又哪裡尋到那些滿族官兵?自是大清氣數已盡,理應逐出中原,復興漢室,這方不愧英雄一生。”陳德道:“上回白蓮教舉事,京城也人心惶惶,可惜終是被滅,未能成就大事。”“所以壇主有令,”表兄接道,“只能智取,不可強攻,白蓮教的失敗便是教訓了。我教如今全是秘密行動,各處安插眼線,連紫禁城內亦有內應,時機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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