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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直言,必定會落得可悲的下場——這是必然的,他們一定罵我是傻瓜蛋,憨蛋,瘋子,狂徒。
我還是迴歸故里,過悠閒自在的生活吧。於是他決定九月二日叩送高宗純皇帝梓宮後即收拾行囊,迴歸故里。
可是,乞假獲准後,一個月中洪亮吉都寢食不安,特別是聽到川陝官吏偶言營情弊時,感嘆焦勞,有時竟至徹夜不眠。最後經過痛苦的思想鬥爭,他以為自己曾蒙二朝聖上恩遇,不當知而不言,他寫了一首小詩名《自勵》道:
寧作不才水,
不願為桔槔。
桔槔亦何辜,
俯仰隨汝曹。
校枒適當時,
旋轉如風濤。
高原多低枝,
感汝汲引勞。
一朝時兩行,
棄置眼蓬蒿。
寧作無知禽,
不願為反舌。
眾鳥皆啁啾,
反舌聲不出。
豈繁果無聲,
無乃事容悅。
依依簷宇下,
飲啄安且吉。
何忍視蜀鵑,
啼完口流血。
八月二十三日,經過許多個日日夜夜的靈魂的煎熬,他終於作出決定,要向皇上直諫,他不願做簷下的小雀。這一天,他寫了《乞假將歸留別成親王及言時政啟》,手抄三份:一份交於恩師朱珪,一份交於恩師劉權之,加一份則交於多年詩友成親王永瑆。這封直陳時政的長篇大論後人稱為《千言書》,全文如下:
今天子求治之心急矣,天下望治之心孔迫矣,而機局未轉者,推原其故,蓋有數端。亮吉以為,勵精圖治,當法祖宗,初政之勤,而尚未盡法也。用人行政,當一改權臣當國之時,而尚未盡改也。風俗則日趨卑下,賞罰則仍不嚴明,言路則似通未通,吏治則欲肅而未肅。
何以言勵精圖治,尚未盡法也?自三四月以來,視朝稍晏。竊恐退朝之後,俳優近習之人,熒惑聖聽者不少。此親臣、大臣啟沃君心者之過也。蓋犯顏極諫,雖非親臣大臣之事,然不可使國家無嚴憚之人。乾隆初年,純皇帝宵旰不這,勤求至治。其時,如鄂文端、朱文瑞、張文和、孫文定等,皆織織以老成師傅自居。亮吉恭修《實錄》,見一日中硃筆細書,折成方寸,或詢張、鄂,或詢孫、朱,曰:“某人賢否?某事當否?”日或十餘次,諸臣亦皆隨時隨事奏片,質語直陳,是上下無隱情。純皇帝團聖不可及,而亦眾正盈朝,前後左右皆嚴憚之人故也。今一則處事大緩。自乾隆五十五年以後,權私矇蔽,事事不得其平者,不知凡幾矣。千百中無有一二能上達者,即能上達,未必即能見之施行也。如江南洋盜一案,參將楊天相有功,驕戮洋盜,某漏網安居,皆內署總督蘇凌阿昏聵糊塗,貪贓枉法,舉世知其冤,而洋盜公然上岸,無所顧忌,皆此一事釀成。況蘇次阿權相私人,朝廷必無所顧惜,而至今尚擁巨資,厚自頤養。江南查辦此案,始則有心為承審官開釋,繼則並聞以不冤覆奏。夫以聖天子赫然獨斷,欲平反一事而尚如此,則此外沉冤何自而雪乎?一則集思廣益之法未備。堯舜之王,亦必詢四嶽,詢群牧,蓋恐一人之聰明有限,必博收眾採,庶無失事。請自今凡召見大小臣工,必詢問人才,詢問利弊,所言可採則存檔冊以記之;償所舉非人,所言非實,則治其失言之罪。然寄耳目於左右近習不可也,詢人之功德,於其黨類亦不可也。蓋人材至今日,消磨殆盡矣。以模稜為曉事,以軟弱為良圖,以鑽營為取進之階,以苟且為服官之計,由此道者無不各得其所欲而去,衣缽相承,牢結而不可解。夫此模稜、軟弱、鑽營、苟且之人,國家無事,以之備班列可也,造有緩急,而慾望其奮身為國,不顧利害,不計險夷,不瞻徇情面,不顧惜身家,可不得也。
至於利弊之不講,又非一日。在內,部院之臣,事本不多,而常若猝猝不暇,汲汲顧影,皆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外,督撫諸臣,其賢者斤斤自守,不肖者亟亟營私,國計民生非所計也,救目前而已,官方支治則所急也,保本任而已。慮久遠者以為過憂事;興堇者以為生事,此又豈國家求治之本意呼?
二則進賢退不肖似尚遊移。夫邪教之起,由於激變。原任達州知州戴如煌,罪不容逭矣,幸有一眾口交譽之劉清,百姓服之,教匪亦服之。此時正當用明效大驗之人。聞劉清尚為州牧,僅從司道之後辦事,似不足盡其長矣。某以為,川省多事,經略縱極嚴明,剿賊匪用之,撫難民用之,整飭官方辦理地方事又用之,此不能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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