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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沒你的事了,看街燈過來了,下樓去看看吧,你不是生平第一次來北京嗎?這可是京城中最好玩的地方和最好玩的時間了,不能超過一個時辰就得回來。”大順悻悻地退去。
望著大順的背影,徐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是個苦命的孩子,能吃苦,將來要是當上治河方面的官員,也是一塊好料子。”剎那間,他好像又回到幾年前的往事中,直楞楞地望著客房的厚重的布簾,布帝在徐端的眼裡呈現出有規律的擺動,在朦朧的幻覺中,他又似乎回到清江的老家,看到糟糠之妻和膝下纏繞的三個孩子。幾張嘴嗷嗷待哺,孩子面容肌瘦,一雙雙憂鬱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地望著他,彷彿一種聲音,那明顯是稚嫩的天真的在耳邊想起:“爸爸,爸爸,人人都說你乾的這一行是個肥缺,怎麼我們連飯也吃不飽呀,你掙的錢呢?”他自己樂呵呵地說,哪裡是肥缺?爸在當官這方面是廉潔的。小孩子不服輸似的說道,你不是清廉的,如果是,怎麼萬歲爺連見都不見你呢?萬歲爺還要降罪你呢?短短的幾年工夫,你已在河工任上幾進幾齣了!“啪”的一聲,徐端閃電似的出擊了一巴掌,孩子大哭起來,妻子也投來責備的目光,一言不發,領著孩子回房休息,那似一陣風吹進的屋內,留下一串背影讓他呆呆地發怔,那刷地落下的布簾就像眼前的情景一樣,不停地擺動,裡面傳出來,妻子嚶嚶的啜泣聲……
戴衢亨道:“肇之兄,你也不必過慮,你別忘了,皇上是在最困難的時候,才將治河的重任交付於你的,當時的情形,你還記得嗎,我們倆奔走在各處災區,你召集民工搶修堤壩,我放賑救災物資,真正的配合完好,沒有出什麼差錯。那時呼風喚雨,叫天天靈,叫地地應,何等舒暢,記得,與肇之兄初次相見,還差點弄不誤會,那時也是年輕了些。手中的錢權掌握,前呼後擁的人太多,可是遲遲不見你的身影,我心裡又氣又急,不三不四的人都伸過手來,唯獨該伸手的卻不伸手道是何故?”望著徐端,繼續道:“呵,原來站在最遠處的,渾身泥巴的就是你。”
實在感到調不起情緒,戴衢亨緩了口氣,親自給徐端技起一道菜放到前面的盤子裡,手一抖動,大塊的雞丁掉到桌上,“啪”的細微聲響和濺起的油膩把徐端從沉思中拉回現實。徐端忙著拿抹布在桌上擦了幾下,一聲長嘆又從肺腑間傳出。他不吭聲,起來去沏茶。
“怎麼這麼瘦?”戴衢亨捏捏他的肩膀和手腕,勸說道:“多吃、多睡,少想些煩心的事。”徐端點點頭,木然的表情始終沒有離去,高高拎在手裡的茶壺淌著一串串的脆耳的聲響。戴衢亨說道:“你已經盡心盡力了,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的表現已經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百姓,不用說,你或許對家人欠了許多,以後慢慢地補償。”徐端突地冒出一句:“可也對不起同僚啊,他們是那樣的不理解我,又深深地怕我,惟恐我會上折參告他們,在官場汙濁的今天,僅憑一個人的能力是多麼有限,再說,大家都是一條繩的螞蚱,別的不想蹦,任憑你蹦,又能折騰出什麼名堂來。”戴衢亨說道:“肇之兄,不能太悲觀了,皇上對懲治貪官汙吏的決心之大是前所未有的,王伸漢的案子不是明擺著的事例嗎?事有曲直,水有清濁,終究會有個分界線的,我對皇上呈稟過,當然那是我個人的看法,治河中整出來的淤地,至少也有前明留下來的無主田地,有的或許已經早易其主,就是大清朝建立以來,哪一次洪水淹掉,沖毀萬畝良田,可那些田地的主人呢?要麼死了,要麼流離他鄉,你注意到沒有,京城的天橋一帶,公主墳一帶的貧民居住地,有幾家不是水災的受害者,大都變成小商小販了,也有憑手藝混在北京的,總之,回去耕種田地,重操舊業的,畢竟是少數,戶部曾幾次上奏,反映流民增多,社會秩序混亂,也有邪教趁機傳播,皇上也下了兩道聖旨對流人京城的外來人加以整理,遣反原籍或是送往盛京去留地造田。話說回來,再說那些淤地,經洪水一衝,地界難分,就是有主的土地,在修河時,他們可能是一不出力,二不出錢,難道國家花錢,從水災中艱難整出的土地不該歸國家所有嗎?難道讓他們出錢贖回國家整出的土地,變廢田為耕田,不是理所當然嗎?當時,嘉慶皇上很是贊同我的觀點,只是說了句,應該如此,不能有白送的,有沒有白白送出的?”
徐端看著戴衢亨的疲倦的神情,不由湧起感激和抱歉的心情,他們之間,不存芥蒂,相互體諒,在今天的官場中確實不容易,嘆氣道:“戴大人說的情況是有的,我也是沒法子的,這整出的淤地,有一部分經我的手賣了出去,只要查明確屬原來戶主的,就一畝地增收些銀兩不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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