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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所以如井噴而出,一時洛陽紙貴,也是由於這些劫難中走出來的作家,適逢新時期思想解放運動,才寫出那些產生轟動效應的作品。這和建安文學的發展,頗有大同小異之處,就是對於那個###年代“梗概而多氣”,真實而深刻的描寫,引起讀者共鳴的。因此,“造懷指事,不求纖密之巧,驅辭逐貌,唯取昭晰之能”,也是時代不容精雕細琢的產物。無論後來的諸位明公,怎樣搖頭貶低,不屑一談,或求全責備,都是大可不必的。只要起到歷史作用的文學,無論怎樣的稚嫩,在文學史上的地位便是誰也不能抹煞的了。現在那些笑話新時期文學發軔作如何幼稚的人,其實正說明自己不懂得尊重歷史唯物主義的幼稚。
由建安文學的發展看到,亂離之世只有遍地哀鴻,而文學確實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和思想解放的背景,以及適宜的文學氣氛,才能繁榮起來。建安文學的發展,得益於曹氏父子的捉倡,得益於相對安定的中原環境,也得益於建安七子為代表的文人個性的解放。
建安文人,可能是中國較早從絕對附庸地位擺脫出來,以文學謀生存的一群專業作家。他們的行為特點是:追求自由不羈,企慕放任自然,贊成浪漫隨意,主張積極人生,對禮教充滿叛逆精神,並強調藝術個性。可以說是中國非正統文人的最早的樣本。魯迅先生認為這種文學態度,可以用“尚通脫”三字來概括。到了魏晉南北朝,由阮籍、嵇康、陸機、潘岳、陶淵明,謝靈運一脈相承,“通脫”則更加發揚光大,一時成為中國文學發展的主流。
那時,他們的浪漫行徑,風流舉止,自由作風,個性色彩,恐怕連後世的文人也深感不及的。
有一次,曹操派手下人邯鄲淳去看望曹植。據《三國志》裴注引《魏略》曰:“植初得淳,甚喜,延入坐,不先與談。時天暑熱,植因呼常從取水自澡訖,傅粉,遂科頭拍袒胡舞,跳丸,擊劍,誦俳優小說數千言訖,謂淳曰:‘邯鄲生何如邪?’於是,乃更衣幘,整儀容,與淳評說混元造化之端,品物區別之意,然後論羲皇以來賢聖名臣烈士優劣之差次,頌古今文章賦誄及當官政事宜所先後,又論用武行兵倚伏之勢,乃命廚宰酒炙交至,坐席默然,無與伉者。”從這裡,我們看到建安文人的浪漫、豪情和無拘無束的自由。這和司馬遷《報任安書》裡那種對於帝王委曲求全到低三下四的心態,和司馬相如給皇帝獻賦時的那種唯唯諾諾到諂媚依附的神情,多了一點作家的自我意識和不羈的精神。
從曹丕的詩《於譙作》“清夜延貴客,明燭發高光”和曹植的詩《箜篌引》中:“置酒高殿上,親友從我遊”,可以看到他們的宴遊燕集,豪飲小酌,鬥雞胡舞,高談暢嘯的快樂情景。《文心雕龍》曰:“文帝陳思,縱轡以騁節;王,徐、應、劉,望路而爭驅;並憐風月,狎池苑,述恩榮,敘酣宴,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這類沙龍式文人聚會活動時的自由競爭,各馳所長,平等精神,批評空氣,也是此前文人所不曾具有的狀態。尤其漢末黨錮之禍將大批知識分子,或放逐,或鎮壓,或永不敘用,弄得大家膽戰心驚,精神萎靡不振,建安文人的崛起,實際是給中國文學注入一股活流。
話說曹操(3)
心靈不解放,文學之鳥是飛翔不起來的。
曹丕《與吳歌令吳質書》裡,具體地描寫了他們的一次出遊,也是很令人神往的。“每念昔日南皮之遊,誠不可忘。既妙思六經,逍遙百氏,彈棋閒設,終以六博,高談娛心,哀箏順耳,馳騁北場,旅食南館,浮甘瓜於清泉,沈朱李於寒水。白日既盡,繼以朗月,同乘並載,以遊後園,輿輪徐動,參從無聲,清風夜起,悲笳微吟,樂往哀來,愴然傷懷。”這種文友間的平等來往,證明了建安文人思想解放的程度。作為五官將的曹丕,那時正如日中天,是政壇上炙手可熱的人物,能夠這樣不擺架子,與一個地方官吏友情深厚若此,恐怕時下的某些文化要人,也未必做得到的。
曹操也不例外,《三國志》稱他“少機警,有權數,任俠放蕩,不治行業”。裴注引《曹瞞傳》:“少好飛鷹走狗,遊蕩無度。”看來,曹操和他的兩個兒子一樣,也是具有浪漫潛質的文人。他在《祀故太尉橋玄文》中,回憶他和這位比他年高的大人物,交往的一段插曲。“吾以幼年逮升堂室,特以頑鄙之姿,為大君子所納。增榮益觀,皆由獎助,士死知己,懷此無忘。又承從容約誓之言:‘殂逝之後,路有經由,不以斗酒隻雞過相沃酹,車過三步,腹痛勿怪。’雖臨時戲笑之言,非至親之篤好,胡肯為此辭乎?”
這位後來在《三國演義》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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