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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老樹上抽出的綠枝。”———這個評價可是夠高的了,自己誇獎自己,有時候也很必要。
新京報:你認為自己的寫作一直在成長,而且再成長的可能性還非常大。
莫言:我給你講一個真實的事件。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我們村子裡一戶人家,兒子被炮打死了,兒媳也因病去世,撇下一個男嬰。姥姥把這個男嬰抱去撫養,最後,這個老婦人的Ru房竟然又神奇地恢復了分泌|乳汁的功能。山東籍作家馮德英的小說《苦菜花》裡有這樣的情節,馬爾克斯也講過類似的故事。本來我在寫《豐|乳肥臀》時要使用這個情節,因為別人用過了,只好放棄。可見,這種違反事物發展規律的情形,在現實生活中還是存在的。所以,我說我的寫作還有可能成長,就不完全是在說夢話。
肉是象徵?搖又是食物
新京報:“四十一炮”是這部小說章節的劃分方法,在小說的結尾主人公羅小通又用四十一顆炮彈炸死了老蘭,四十一這個數字的用意何在?“炮”的意思是什麼?
莫言:《四十一炮》的章節劃分,現在看來,有人為的痕跡,這裡邊有巧合,也有削足適履。小說中過分精巧的結構,其實有技巧至上的塑膠氣味瀰漫其間。司馬遷說“大盜不動干戈”,巴金說“文學的最高技巧是沒有技巧”,這是值得我檢討和反思的。
至於“炮”,可以簡單地解釋為“吹”,或者是“侃”,“少年侃”,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小說可以歸類到“少年侃”裡,樣板是那部《麥田守望者》。我唯一可以沾沾自喜的是《四十一炮》的敘事是在虛與實兩個層面上穿梭遊弋,而《麥田守望者》始終固守在現實的層面上。
新京報:在《四十一炮》裡,你通篇描寫了主人公羅小通對肉的迷戀,我想在這部小說裡肉不僅僅是肉,那麼“肉”是什麼呢?
莫言:肉是肉,也不是肉。肉和靈,是互相依存又相互排斥的對立統一。肉又是慾望,是人的本能,但精神的昇華總是建立在本能和慾望的基礎上。肉是象徵,又是食物。我在寫的時候,只是感到這個“肉”是一個豐富的意象,至於其中的內涵,那就不需要我來解釋,我的解釋,實際上是為自己畫地為牢的愚蠢舉動。
我的寫作還能成長(2)
新京報:在這部作品裡你選擇了羅小通這樣一個孩子的視角來講故事,你小說好像經常從孩子的視角來講故事,為什麼選用這樣的敘事方法?
莫言:說句投機取巧的話:不是我選擇了這個視角,而是這個視角選擇了我。
“煞有介事”區別時尚
新京報:以前說到《檀香刑》的語言選用了可以朗誦的口語的方式,而在談到《四十一炮》這部小說的語言的時候,你使用了“煞有介事”,是什麼意思?
莫言:涉及小說的聲音,這問題很複雜,我曾經想過書面語和口語的關係,也曾經看到過上海一個評論家探討這個問題的文章,但最終是觸到語言、意識、思維、思維材料等許多非常專業的概念的牆壁上而懵頭轉向。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我曾經聽過一部在廣播電臺連播的小說,感到非常好,但把這部小說買來閱讀時,感覺非常差。也就是說,播音員的聲音,可以給一部平庸小說增添許多光彩。但有些在文字上看很好的小說,未必適合朗誦。我寫《檀香刑》時使用了大量的口語和韻文,其意是想和當下時尚的那種翻譯小說腔調區別開來,是想用自己的腔調說話,並不是要讓電臺去連播。
至於《四十一炮》中敘事主人公的腔調,那就是一種炮腔炮調。其實,故事的講述者,都是“煞有介事”。你不“煞有介事”,如何打動讀者?
《豐|乳肥臀》?搖清算人生
新京報:在你的作品裡最有爭議的恐怕是《豐|乳肥臀》了,但是你多次談到它是你最重要的作品,為什麼這麼看重這部作品?
莫言:這部小說,我之所以看重,主要是因為,我的小說,大概可以分為兩條路線,一是《十三步》《酒國》這條路線,技術至上,超現實的成分很多,將社會性的內容深藏其中。另外一條路線,就是《紅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這樣的小說,注重地域、環境、歷史、家族、命運等比較傳統的小說因素。
《豐|乳肥臀》是沿著《紅高粱家族》路線發展下來的那種小說的一個總結,這裡邊有比較多的我的人生體驗和故鄉、家族等原始素材,是對自己進行清算的一種寫作方式。
新京報:《豐|乳肥臀》出版以後,遭到很多強烈的批評,可能是因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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