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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公羊,娘拖著我,飛快地往回跑,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跑得爹與羊一樣摔倒在地,才停止喘息。娘說:我的親孃,嚇煞我啦!我還以為是咱們的羊呢?誰知道竟是———爹低聲說:“少說話,‘路邊說話,草窠裡有人’!”娘不敢吱聲啦。
“耗子”說得滿嘴白沫,我們也聽累了。你別說了,既然他不嫌棄我們莊戶人,咱們明兒個一塊去看他吧。好!明兒去看他。
9“騾子”,“騾子”,開門吧,我們拍打著你的門板,我們呼喚著你的名字,你不開門也不回答,昨天“耗子”不是騙我們就是他產生了幻覺。我們很失望地往回走,太陽高升,空氣清新,你應該出來走一走,現在田裡的活兒不忙,我們願意與你一起散步,看看我們的墨水河,看看我們的勞改農場新建成的飛碟式大樓。一群剃著光頭、穿著藍帆布工作服的囚犯們在大豆地裡噴灑農藥,風裡有不難聞的馬拉硫磷味道。勞改犯裡藏龍臥虎,你還記得我們村那棟紅色大糧倉嗎?那是一個六十年代的老囚犯設計的。那時候我們經常跑到勞改農場的大片土地裡去割牛草,一邊割草一邊看那些老老小小的犯人。警衛戰士抱著馬步槍騎在膘肥體壯的戰馬上,沿著田間小徑來回巡邏。馬上的戰士很悠閒,馬兒也很悠閒。戰士嘬著嘴唇吹著響亮的口哨,馬兒伸出嘴巴去啃小徑上的草梢。我們最喜歡看女犯人。她們也都穿著一色的勞動布工作服,或鋤地或割草或摘棉花。有一個女犯人特別好看,嗓子也好聽。她們摘棉花時總要唱歌兒。碧藍的天上游走著大團的白雲,好多鳥兒尖聲啼叫。也有戰士騎著馬在小徑上巡邏,但他不吹口哨,他的馬步槍大揹著,他手裡握著一根樹條兒,無聊地抽打著棉花的被霜打紅了的葉子,犯人們很歡樂,一邊摘棉花一邊唱歌。她們的歌聲至今還在我們耳邊上嗡嗡著,你在收音機裡唱過她們唱過的歌。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請出來,讓你跟我們一起去看犯人幹活去,犯人們在勞動時都高唱著你的歌曲。
從前有一個姑娘
在墨水河邊徜徉
騎紅馬的戰士愛上她
從脖子上摘下了馬步槍
失蹤好久的“大金牙”突然出現在我們的粉坊裡。電燈的光芒把粉坊變得比汽燈時代更白亮。在電燈的光輝下,我們才明白那個四層眼皮記者所說的“汽燈比電燈還要亮”的話是騙我們玩的。“大金牙”好像從來就沒逃跑過,他穿得更闊了,京腔更濃了,腳上的塑膠雨靴換成了高腰牛皮靴。一進粉坊他就說:
“夥計們,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你的行為使我們恐懼(17)
然後他分給我們每人一張名片,每人一支香菸。他再也不脫鞋搓腳丫子泥了,他連坐都不坐,嫌髒啊,小子。他說:真正的好漢是打不倒的,打倒了他也要爬起來。誰是真正的好漢呢,“騾子’算一條!吾算一條!
他說他籌到一筆鉅款,準備興建一個比上次那個大十倍的工廠。這家新工廠除了繼續生產特效避孕藥之外,還要生產一種強種強國的新藥。這種藥要使男人像男人女人像女人。除了生產這種藥之外,還要生產一種更加寶貴的藥品,這種藥雖說不能使人萬壽無疆,但起碼可使人活到三百五十歲左右。
當我們詢問他是否見到“騾子”時,他說:見過,太見過了,在京城我們倆經常去酒館喝酒。
我們一齊搖頭。“大金牙”你過分啦,“騾子”回家鄉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已經好久啦,你不是還寫過一封信向他借錢嗎?
“大金牙”臉上的驚愕無法偽裝出來,他瞪著眼說:“你們說什麼胡話?發燒燒出幻覺了吧?”
他逐個地摸著我們的額頭,更加驚訝地說:“腦門兒涼森森的,你們誰也沒有發燒呀!”
“老婆”說:“你摸摸自己發沒發燒!”
“大金牙”說:“讓我發燒比登天還難!”
該介紹一下“老婆”的由來了。“老婆”本名張可碧,現年三十八歲,男性,十五年前娶一女人為妻,生了一男一女,為計劃生育,其妻於一九八四年去鎮醫院切除了子宮和卵巢。本來女性絕育手術只須結紮輸卵管,但“老婆”的老婆的子宮和卵巢都生了瘤子,只得全部切除。為什麼我們要把“老婆”這外號送給張可碧呢?只因張可碧父母生了六個女兒後才得到這個寶貝兒子,為了好養,所以可碧從小就穿花衣服,抹胭脂。父母不把他當男孩,他就跟著姐姐們學女孩的說話腔調,學女孩的表情、動作。等他長到和我們同學時,他的父母不准他穿花衣服了,但他的那套女人腔、女人步、女人屁股扭卻無法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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