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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就要見到阿母,心中便一陣歡喜、一陣恬然。想著要從此和阿兄分開,又是一陣不捨、一陣惆悵。她不知道死亡的世界是怎樣的,可對生本能的留戀、對死本能的恐懼又叫她心裡充滿了懼怕。
她等了很久,想了很久,直到連想的力氣都不再有,乞丐們義憤填膺的嗡嗡聲停止了,妞妞看到阿兄回來了,他走得有氣無力,可他的雙手並沒有磨破,也沒有沾滿泥土,他手裡捧著那隻破瓦罐,瓦罐裡盛了半罐的熱粥。
阿醜一口一口,嘴對嘴兒地餵給妞妞吃。
他們的命,賤得像田埂上的野草,哪怕再多人踐踏,它依舊會頑強地活下去。
妞妞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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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火堆最近處都被其他乞丐佔了,兩個孩子在最遠處,他們頭頂就是廟頂的破洞,雪花嫋嫋地飄落在他們身上,他們身上蓋著稻草,緊緊地抱在一起,靠著彼此身上的溫度來抵禦嚴寒。
春天來了,阿兄從一個結結巴巴、羞澀難當的笨乞討,變成了一個很機靈、很能幹的小乞丐。
昔日那個倔強著,寧肯去偷、然後被打的男孩已習慣於做一個乞丐,或許在他心裡依舊藏著一分倔強、一分驕傲、一份堅持,但是為了妞妞,他把這一切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春天裡,雨如絲如線,在天地間織起一片密密的網。
阿醜和妞妞光著腳丫跑在雨地裡,彷彿一雙水中的魚。
他們的鞋已經朽爛不堪,妞妞娘已經化作一坯黃土,不能再給他們編草鞋了。
阿醜和妞妞跑到一叢芭蕉樹下,肥大的芭蕉葉子成了他們的傘,雖然雨水順著葉子依舊流下來,可是卻比直接澆在臉上舒服多了。
阿醜從懷裡寶貝似的掏出那個剛剛乞討來的饃,可它已經被雨水泡爛,阿醜苦起了臉。乖巧的妞妞忙著安慰他:“阿兄,沒事的,今天吃了好多桑椹,牙都倒了,饃太硬的話就咬不動了。”
她說著,努力向阿兄露出一個微笑,露出一顆剛剛長出的俏皮的小虎牙。
阿醜揉揉她的頭,她的頭就亂糟糟的像頂著一個鳥窩。
兩人一人捧著一半泡爛的饃,用嫩芭蕉葉捲了做杯,接了雨水,一口雨水一口饃,填著自己的肚皮。
雨,依舊如絲如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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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裡,發生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促使阿醜和妞妞離開了破廟,於是他們連唯一的寄身之所都沒有了。
那個夏夜,月亮很圓。
阿醜是被一陣哭喊聲驚醒的,他醒來後就發現同樣住在這個破廟裡那個綽號小狼的壯年乞丐正撲在妞妞身上,撒扯著她本來就很破爛的衣服,一張臭烘烘的嘴巴還在她身上亂親。
妞妞還小,她不知道小狼要對她做什麼,可是一個女孩的直覺使她知道將在她身上發生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於是,她放聲大哭起來。
破廟裡的乞丐都被驚醒了,他們用一種暖昧的、詭異的眼神看著發生在他們眼前的一切,沒有一個人說話,看著看著,他們的眼神甚至變得躍躍欲試起來,那種眼神很陌生、也很可怕。…;
阿醜被驚醒了,他看著發生在眼前的一切,突然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或許那個人一直就被他關在心底的牢籠裡,用仇恨和恥辱折磨著、滋養著,早就變成了一隻兇猛的野獸,此刻牢門大開,那個野獸被釋放出來了。
阿醜的眼睛通紅、額頭的青筋一根根地繃起,他憤怒的嘶吼一聲,一下子就撲到小狼的身上,抓著、撓著、撕咬著,用他整個身體做為武器。
小狼綽號小狼,阿醜此刻卻化身成了一匹真正的狼!
他那單薄的身子,強壯的小狼只須一甩手,就能把他摔到牆上擲成肉餅,可這時候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他粘在小狼身上,拼死不退。瘋狂地攻擊著,他先是咬掉了小狼的半隻耳朵,緊接著又從小狼肩上硬生生地撕下一塊肉來。
小狼痛呼著,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身上,阿醜嘴裡噴出的血濺了小狼一臉,可他還之的只有鋒利的牙齒。小狼看到阿醜這一瞬間如同野狼一般殘酷的眼神時,忽然意識到經常發呆的阿醜很可能已經瘋了,他終於崩潰,嚎叫著逃走。
阿醜滿臉是血,眼睛淤腫,嘴裡咬著一團模糊的血肉,一步一步爬回嚶嚶哭泣的妞妞身邊,緊緊地抱住了她。
廟頂的破洞投下一束皎潔的月光,月光正照在阿醜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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