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虜俄軍眷屬賣掉”時,險些氣炸了肺子。她預料洪濤一定逼李宏供認,李宏絕對不會認同,篤定進行反駁;姓洪的惱羞成怒,一定又要用刑……她認為已經到了卡勁兒的時候,便向尚秀娟丟過一個眼神兒。
尚秀娟已經氣得彎眉皺成了兩個黑疙瘩兒,變青了的兩片嘴唇兒直哆嗦,正望著親姐等號令。她一見親姐遞過信兒,立刻高聲大喊:“難女等人便是‘被虜被賣’的良家婦女,願向大人稟告實情!”
孟老疙瘩兒也立即放開喊號時的嗓門兒,附和地喊道:“小人是塌了胯窩堡被搶被掠的百姓,願意作證。敬請青天大老爺恩准。”
這兩嗓子,有些像突然颳起的旋風:嗚嗚地越轉越快,眨眼間就把門外、堂上的人都捲進了旋渦;不僅灌得孫大嘞嘞汪汪不出聲,也使不少好心人張口結舌、疑神疑鬼——在大堂外看熱鬧的人裡面,有些是聽到過傳言的,原以為李宏、“三尾虎”是殺散老毛子強盜的豪俠義士,現在卻有些懷疑了:難道他們打老毛子是黑吃黑?難道那些遭殃的人沒得救,是從屎窩兒跌進了尿窩兒?而衙役們有的為洪濤暗中翹起大姆指:竟然安排下了這麼些證人,這可真是神機妙算,才幹遠遠超過了以前那些大老爺……
而洪濤,則被這股旋風颳得有些六神無主,或者說半喜半憂:喜的是冒出了這麼些證人,有可能把李宏的罪名坐實了;可他為官多年,自以為對老百姓是吃得很透的——他們除非為了報私仇,是不願意替官家幫腔兒的;有的刁民還可能故意攪渾水,藉機摸魚。他望望孫大嘞嘞,似乎是問“這是怎麼回事兒”。孫大嘞嘞掉過屁股往外看——這時霧已經快消散光了,他看到堂下那些要求作證的生臉盤兒,話兒說得雖然對知縣老爺還算尊重,可眼神兒並不咋熱火……他有些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不敢冒失回話,便連個哧溜屁也沒敢放。洪濤又把目光轉向典史和捕頭。這位典史是闞山死後從外地調來的,講求的是明哲保身,也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所以他低下頭兒沒有搭腔兒。穆克圖是個直腸子漢,答了句“他們自稱是受害人,應當允許作證”。洪濤聽他強調了“被害人”,覺得有可能對結案有利,便吩咐“把志願作證者帶上堂來”。
唐百順因為許多公差都認得自己是李宏的“管家”,沒有動窩兒。紀玉瑤帶領十多人到堂上跪下。洪濤見黑壓壓跪滿了大堂,便感到不太對勁兒,先拍了一下驚堂木,然後威懾說:“爾等聽真:只可老老實實指控罪犯;如有半句謊言,按律反坐,絕不輕饒!”
尚秀娟挺直身子保證說:“難女若說半句謊話,請老爺立即斬首示眾!”孟老疙瘩兒向上磕了一個頭,起誓“小民說謊,天打雷劈”。洪濤心寬了下來,令“為首者報名作證”。
尚秀娟手掐狀紙,卻不開啟,無畏無慮地大聲說:“難女尚秀娟系開原人,家父在祥雲寨經營糧食買賣,店名聚豐隆。去年——光緒二十七年八月初九,難女被沙某為首的強盜所虜,當晚被汙了清白之身。此後白日被豬羊般捆在車上,黑夜被輪番糟塌,被害得人不成人、鬼還沒死。若非有人見義勇為,在塌了胯窩堡將老毛子強盜殺散,難女等早已填了壕溝,成為異鄉冤魂……卻有人為虎作倀,汙衊難女等為俄夷禽獸的‘妻妾家眷’……”
洪濤再也不敢讓她說下去,抓起驚堂木“咔”地一拍,高聲喝道:“休得胡言亂語——且將證詞呈上。”
尚秀娟的狀紙被衙役抓走了。可孔慶賢等人卻異口同聲喊道:“我們也都是正經人家婦女,遭到了同樣災殃。恭請青天大老爺捉拿逃跑的老毛子禽獸,為難女報仇雪恨!”
那個師爺將尚秀娟的“證詞”轉遞給了洪濤。但他並沒看一眼,思量起如何打發這幫可惡的“證人”。堂下的孟老疙瘩兒卻向上叩了一個頭,說:“小人孟令瓊——因為怕‘窮’,不敢向人提起官名,鄉親們都叫我孟老疙瘩兒。小人是塌了胯窩堡老戶。‘殺了牛吃雞’這夥洋強盜,也在我們村撒野行兇,搶走了我的老婆……”
王桂榮是個有些膽量的女人,並沒被縣衙的威勢嚇倒,還覺得丈夫今天挺爭氣,自己也不能落了後,便搶過話頭兒說:“俺就是他媳婦兒。若不是李宏大哥的朋友天兵天將似地下界了,救了俺們,俺也早被老毛子捏咕爛了……”
門外旁聽的“閒雜人等”,對縣太爺沒問幾句就惡狠狠地傳令“重打二十”,都覺得有些突然;而李宏捱了一陣打,鮮血直流,卻一聲沒喊,心裡便覺得他是塊硬骨頭兒。而“屁話簍子”孫捕頭的“證言”,引出的眾難女的反證,更使他們大出意外,開始指指點點地議論起來…書 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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