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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志力啊!”高遠差點驚叫出聲,連指導員沈玉新都覺得不可思議。十指連心,超過了生理極限,正常情況下,骨頭折斷半小時如不及時救治,會讓人疼痛得當場休克。
可隋猛生生站在佇列裡,頂著寒風,忍著劇痛,苦苦堅持了四個多小時,還做出若干標準的持槍佇列動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比孤身一人面對數百強敵堅守陣地四小時還可貴。
衛生員熟練地進行著止血包紮,於排長大步奔向庫房,取出那輛破腳踏車,高遠和幾個新兵班長把隋猛抱起,讓他身子伏在腳踏車貨架上,於排長在前邊推車,後面幾個人扶著隋猛飛快地向團衛生隊跑去。
剛接近營門,軍長的車隊就到了,小車一大溜停在營區中心路右側。首長們紛紛下車,團長、政委在軍長左右稍後的位置,像兩個保鏢,邊說邊引路,後面數十隨行人員簇擁著軍長,向六連方向浩浩蕩蕩開進。
狹路相逢,如同遭遇戰。首長們本來就人多勢眾,基本都是大塊頭,把本不寬敞的道路擠得更窄。按照條令規定,下級與上級走個頂頭碰,下級要在行進間向上級敬禮,如果下級騎車,要下車敬禮,而且還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條令雖然沒有規定,但大家早已約定俗成,一直依此辦理,就是路面較窄的情況下,下級要原地站在路右側,儘量貼邊,待首長透過後,下級方可繼續前行。
高遠和幾個新兵班長一發現軍長,當場就像耗子見了貓,動作頻率迅速減慢,幾乎要停下來。可於排長仍然大步流星,既不停車,也不貼邊,推著隋猛向著“大塊頭”人們狂奔過去,帶動高遠等人不敢放慢腳步,只能硬著頭皮快步緊跟。看似以卵擊石不自量力,實則比單騎闖關、比單刀赴會之類的更勇猛更悲壯。
團長、政委同時從軍長身後閃出,同時皺起粗眉頭,同時表現出一臉的不快,同時伸出雙手臨時擔任交警乾的工作,連明知故問都是同時的。
“於繼成,你要幹什麼?”
“傷了個兵,去衛生隊。”於繼成邊走邊回答,本來就是下坡路,還不想剎車減緩速度,只能越推越快。
“怎麼傷的?”政委口氣略緩,態度仍然蠻橫。
“劈槍時砸斷了手指。”於繼成話說得有些不耐煩,人車已經超越了團長和政委,速度居然還加快了,破腳踏車推得跟當年衝擊鬼子炮樓那種土坦克似的,衝得首長們趕緊閃開,給“土坦克”讓路。遭遇軍長的瞬間,兩個“白臉大個子”再次對視了一眼,一樣的毫無表情,看不出什麼異樣。高遠壓根就沒敢抬頭。
軍長去六連的心情急切,遇到六連的人卻很從容。除了跟於繼成平靜地對視,又轉過身追視了一會兒一路狂奔的“土坦克”,專注著“土坦克”上馱著的傷兵。聯想自己年輕時,也曾揹負著滿身是血的戰友,一路狂奔;也曾被戰友揹著渾身是血的自己,奪命狂奔。他覺得這六連排長做得對,並沒有冒犯軍長神威。他還覺得自己很像那個排長,也像那個誤傷了自己手指的傷兵,又覺得都不像。區別很可能就在於那輛土坦克似的破腳踏車,和砸斷手指的誤傷。他從沒擺弄過那種破腳踏車,除了把別人身上砸得稀爛,從沒有荒唐地把自己的手指砸斷。軍長嘆了口氣,叫過身邊的王處長:“用你們偵察處的車跑一趟,送師醫院去,衛生隊沒有骨科醫生……那個兵我講話時就看到了,是個好兵。”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十四章 意志(9)
山路崎嶇不平,車速又快,沒到半個小時就把隋猛從昏迷中顛醒過來。他受到“斷其一指”的重創能堅持四個小時,昏迷半個小時卻無法忍受,可能隋猛真的跟別人不一樣,似乎寧願受盡痛苦的折磨,也不願有片刻的昏死。
隋猛緩緩地撐起身子,此前他的頭一直重重地壓在高遠的腿上,導致後者的腿麻木得快成死木頭樁子。略微辨別了一下方向和周圍環境,隋猛知道自己正夾在排長和戰友高遠之間,坐著這輩子第一次坐上的高階轎車。
“媽的,虧得軍長只講三句話,要是展開了講,我他媽非趴地上啃土吃泥不可,當年在礦下腦袋磕那麼大口子,血嘩嘩流也沒這麼疼。”
於排長沒吱聲,像個詩人似的,憂鬱地觀賞著外面的風景。
“你小子可真能挺,我都替你捏把汗。你當時想啥了?是不是想邱少雲來著?”高遠趁機活動活動腿腳,再次把隋猛的頭往下壓,他不想讓戰友累著。
“沒想那麼多,就聽軍長講話來著,講得真好,那麼大的官還說以我們團為榮,我他媽也不能讓‘老木頭樁子’以我為恥啊,就是死也得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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