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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森林裡、沙漠中等人跡罕至的自然界,那高遠簡直就是一匹千里駿馬,美男子在世。不管怎麼說,高遠只當是一些心理安慰,他也對自己的“牛頭馬面”很不滿意,可沒有辦法,想賴爹媽製造的產品質量不過關都沒地方賴去,從他記事起就沒見過爹媽,如果不是一個好心的農村大娘收養,恐怕早就餓死了,也就沒有現在這個異相的連長了。
“走吧,看這架勢,中午飯都夠嗆,連長是要破紀錄,他最長一次在裡邊站了十八個小時。”文書小聲地捅咕著通訊員回屋了。
高遠今天並沒想破什麼紀錄,他在老兵離隊那晚上徹夜未眠,因為頭天會餐時喝多了,跟三十三個老兵每人都幹了半軍用茶缸二鍋頭,另外又喝了十來瓶啤酒,所以頭暈得像小耗子進了灶火坑,連嗆帶撞牆,連續頭暈三天,半個多月後還餘波未息。如今得到令人震驚的訊息,急火攻心,到飯堂一口飯沒吃,還挑炊事班的毛病,硬說菜裡面鹽放多了,快把他鹹死了,其實他連筷子都沒動過。他還像排雷似的在碗裡挑出了一粒沙子,非讓炊事班長找筐把那粒沙子抬出去,當場就把炊事班的幾個小子嚇得麻爪,兩個人抬一個大筐哆哆嗦嗦地從他面前突然消失,動作比躲避一顆即將爆炸的地雷還迅速。倒黴的炊事班長,柱子似的傻愣著等待一頓臭罵,可半天沒有一絲聲響,連長已經憤然離去,如同即將爆炸的地雷沒炸,危險延續,警報未除,留下的是更麻煩更恐怖的排雷和引爆。
高遠願意浸泡在榮譽室裡沉思,這是他最重要的習性之一,不管好事壞事都要在榮譽室裡找到釋放和解脫。那個三十幾平方米的房間就像有什麼神奇,通常都是高高興興地進去,痛痛快快地出來,再不就是愁容滿面地進去,輕輕鬆鬆地出來,反正再憋屈再窩火再覺得頭痛也沒問題,榮譽室跟神醫一般包治百病。
六連的榮譽室佈置得很特別,和其他連隊不大一樣,算得上獨樹一幟。室內正中間沒有擺放會議桌,更沒有擺乒乓球案子,不像其他連隊不倫不類地把榮譽室和會議室、娛樂活動室混合通用。最顯著的特徵還不是中間的擺放,而是在最顯著的位置沒有懸掛顯著的領袖偉人像,四周牆壁也沒有全軍幾大英雄模範的位置。道理很簡單,屋子太小容納不下榮譽,出自六連的戰鬥英雄就有上百位,從這裡走出來的將軍也有幾十位,光開國中將、少將就十來個,可謂星光閃耀,猛將如雲。也正是這些將星、戰鬥英雄把領袖偉人和全軍英模擠得沒了位置。 。 想看書來
第二章 榮譽(2)
走進六連的榮譽室就像走進一個小型的軍事博物館,置身室內立刻被籠罩在一片肅穆之中。四面牆壁和展桌全部被連隊光輝的歷程、戰鬥的足跡等文字和各種榮譽錦旗、歷史照片、戰鬥實物等佔滿。光是“挖敵心臟”“登城先鋒”“無敵尖刀”等彈痕累累的錦旗就有幾十面。每年的新兵入伍都要在這個榮譽室進行一番入伍思想教育。其實根本用不著說教,一進榮譽室肯定受教育,從榮譽室轉一圈再出來都是熱血沸騰無比自豪,從心理上已經成為六連的一員。從此屋出來的新兵馬上就會和老兵們一樣,把連隊的榮譽看得比生命還重。
高遠手摸著榮譽室正中最醒目位置那面志願軍總部授予的“挖敵心臟的尖刀”榮譽錦旗下面的一個精緻玻璃罩子。罩子裡豎立著一把擦得鋥亮黃銅色的軍號,跟抗美援朝紀念館和北京軍事博物館那兩把一模一樣。據連隊的老人講,這把號是仿製的,另兩把也是仿製的,真品早已不知去向。
高遠用鑰匙輕輕地開鎖,掀開玻璃罩,小心地把軍號取出,左手叉腰,右手握住號頸,挺胸仰頭,軍人與軍號結合成一尊偉岸的雕像,兀然肅立。拴在軍號上的紅綢子穗“刷”地抖摟,火種一般瞬間點燃照亮了榮譽室。牆上所有照片裡和不在照片裡的人們,可以統稱為歷史人物的六連前輩,似乎都瞪大了眼睛盯著高遠,盯著那把即將吹響的軍號,他們好像都盼望著一件事,就是把它吹響,諦聽那久違的雄壯。
高遠讓那些六連歷史上的英雄們失望了。他沒有吹號,只是擺個剪影般的姿勢,模仿了一下吹號的動作,他的長形腦袋裡不斷地猜測著那段長達五十餘年的場景。當年那軍號的主人是採取的什麼姿勢吹響的衝鋒號呢?據說當時那號手身負重傷,站都站不穩,他會不會是趴在地上吹的呢?
在高遠當兵之前,部隊已經取消了司號員,軍號早成為歷史,號譜中也只剩下起床、開飯、操課、就寢等少量的幾種象徵性的擺設,都是用錄音機透過高音喇叭播放至整個營區,聲音比過去的人工吹號要大得多,團部一吹號,方圓百里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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