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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敬顯然比武伯英更好奇:“哪裡吆,吳小姐風情萬種,風華絕代。快說,怎麼個英雄救美?”
“我在日本的女校讀高中,班級裡有個仇視中國的小團體,處處與我為敵。小女孩子哪裡有那個壞心腸,都是大人教唆的結果。我因為自小家教,所以上學很早,也很快,所以女同學都要比我大兩三歲。身體上吃虧,我總是鬥不過她們,經常被打,但是我從來不告訴家裡。有一次放學,我被她們截在半路,推推搡搡,一拳難敵四手,眼看就要吃虧。”吳衛華說著,眼中流露出憧憬,似乎換了一個人,“這時有個青年路過,他不像路人一樣冷漠觀望,而是上來好言相勸。雖然他的日本話很流利,但是我一眼就知道他是中國人,因為他身上有種小日本沒有的氣度。但是那些女生都很狂妄,根本不聽他的勸解,口口聲聲要打死*豬。他立刻火冒三丈,幾下就制伏了那三個女生,我們那時節都穿校服,繫帶皮鞋,不知他怎麼搞的,把她們雙手反剪了起來,用鞋帶捆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蘇敬有些讓人好笑,表情自負地判斷:“他就是武仲明,肯定是。”
武伯英不是聽他講,吳衛華也不是講給他聽,都沒理睬他。“後來,他又陪著我上了幾次學,那幾個日本女生再也不敢騷擾我了。如同老鼠見了貓,遠遠看見就躲開了,直到我高中畢業,再也沒人敢欺負我。”
蘇敬意猶未盡:“再後來呢?”
“後來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就離開了日本,跟我連個招呼都沒有打。我還哭著跑到特高課的培訓學校去找他,被扣下來關了起來,還是我那個父親,透過人說情,才把我放了出來。”
蘇敬自作聰明:“他偷特高課的資料,被驅逐出境了。”
“我當時恨死他了,因為他不辭而別,一點都不在意我。”吳衛華說著,眼睛裡有了一點淚光,“現在才明白,我當時幼稚得可笑,他那是怕連累我。現在陰陽兩隔,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從此以後,在這世上,我就再也沒有牽掛,斷絕了那些兒女情長,一切以國家為念。”
武伯英一直垂著眼簾靜聽,這時突然抬起頭來:“特高課扣了你多久?”
“兩個月。”吳衛華聽罷此言淚水不減,但心裡立刻豎起了盾牌,像是要引開話題,又像是思念情人心切,“你是他最後日子裡,唯一接近他的人,在你面前,他就從來沒有提起過我嗎?”
武伯英緩緩搖了搖頭。
吳衛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淚水流下面頰,最後一點安慰都不復存在。武伯英掏出手絹遞給她,她沒有接。蘇敬卻把手絹接了過去,自作主張要給她拭淚。吳衛華突然抬眼看了他一下,滿含幽怨,嚇得他趕緊縮手。吳衛華伸手從旗袍側兜裡抽出一方白絲手帕,輕輕揩著面頰和眼眶裡的淚水。武伯英眼神中帶著點憐惜,看著她動作,發現絲帕上繡著一枝綠色的梅花,精美異常。 txt小說上傳分享
《潛伏·1936》 第八章(3)
吳衛華終於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誰都沒有想到,他是給共產黨竊取情報,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佩服他,為結識他而自豪。不知他對我是一種什麼情感,或許當作妹妹的成分多一點,而我這些年來,為他所受的苦,都是無法訴說的,是心裡面的苦。我們有過一段甜蜜的光陰,正因為如此,才更加苦澀。”
武伯英不願看她再悽切下去:“他不是個絕情的人,只不過太倔犟執拗,我也奇怪,他為什麼後來不聯絡你了。他給我說過,這輩子被人出賣過兩次,龍華監獄這次自不必說,而在日本特高課,正是因為朋友出賣,他才被關押驅逐。這人是他非常信任的朋友,於是他缺少防備,或者根本就沒有防備,而恰恰是他最信任的人,出賣了他。吳小姐可知道他這樣一位朋友?”
“不知道。”吳衛華答完搖頭,不再言語,拿起酒壺自斟了一滿杯,仰頭一口喝下,似乎要衝淡心裡的悲傷。
因為提起了武仲明,隨後的飯吃得晦澀,三人默默喝酒,沒有了縱談橫論的興致。吳衛華喝酒最多,一杯接一杯,似乎和酒有著深仇大恨,又有著不解淵源。蘇敬和武伯英不好勸她,也不知從何勸起,默默地陪酒。於是三人都巴不得酒席趕緊結束,好離開這充滿了武仲明陰影的水榭。
吉普車先送吳衛華回寓所,蘇敬和司機並排,吳衛華和武伯英坐在後面,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她精神恍惚,時不時看看武伯英的側影,然後沒來由地笑一下。她真的醉了,心中的疙瘩雖未解開,但見過酷似武仲明的武伯英,糾結的繩子總算鬆緩了一點,被捆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