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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劉箴俗,夠我一家子過個小年了,讓劉箴俗滾他孃的腳去!”見李直笑了,武伯英似有深意,“為人不識劉箴俗,便稱戲迷也枉然,有時候,真人不露相,就算站在面前,也不知他是個誰。”
李直含著笑,似乎不知武伯英的真意,他這麼聰明,不應不知:“我也聽了個易俗社的笑話,砸呱名醜蘇牖民的,也可能是蘇牖民自己編的,誰知道呢。說他小時學戲,既沒嗓子沒身段又沒武把,弄啥都不成,最後學了個耍醜,還成了一絕。”李直笑笑,“就是演動物,牛郎織女的牛,殺狗勸妻的狗,水漫金山的蚌,武松打虎的虎,都是不張嗓子不露臉的。有次跟戲去他老家唱廟會,三天四夜,村裡人就想看他,一直沒見著。他婆早都把在易俗社學戲的孫子宣揚個遍,臉上掛不住了,就埋怨他。最後一後晌,三個摺子戲,就有武松打虎,蘇牖民實在憋不住了,在臺子上特別賣力。被武松打倒那一刻,掀開虎頭朝臺子下大叫了一聲,‘婆,我在這兒呢!’笑翻了滿臺下的人。”見武伯英笑得顫抖,李直也似有深意,“戲如人生,不管虎皮狗皮,掀開了都是人。” 。 想看書來
《潛伏·1936》 第十一章(8)
二人互相試探完畢,反倒沒話講了,默默坐了一會兒。看客逐漸多了起來,填充了劇場各個角落,都緊著前面就座,最後一排還只有他們兩個。寄居劇場過活的商販雜役也都冒了出來,忙碌碌地討生活。
李直問:“怎麼大海撈針,找到松山?”
武伯英語氣輕鬆:“最像乞丐也最不像乞丐的那個,十成就是松山。”
“怎講?”
“外表打扮最像乞丐,所做之事卻不像乞丐,因為他,就不是個討吃的。”
電鈴響了三遍,大戲開鑼,最後一排還是沒有人,因為天熱,並沒有像春秋時節一樣爆滿。武伯英伸手到座位下面掏出手槍,開啟保險上膛,然後看看李直。李直會意,如法炮製準備好手槍,插回腰間的槍套,抬手看了下腕上的手錶,點了點頭。武伯英掃視了一遍戲廳,起身朝大門走去,李直緊緊跟隨,一直走出了大門。
天已經半黑了,仲夏夜微明的天光下,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緩慢散步消食,街邊的樹下坐著幾個乘涼的市民,搖晃著大蒲扇,閒聊著古今中外的大事小情。武伯英向大門兩邊掃視了一下,並沒什麼異樣,如千百個夜晚一樣,乞丐們討要的高峰已經過去,都蜷縮在自己的領地內小憩,準備迎接散場高峰。也許因為武、李二人的英武之氣,倒沒有乞丐上來糾纏,覺得他們是不肯施捨之人。
武伯英把乞丐們端詳了一遍,那兩個先前受過施捨的老叫花,回報以善意的微笑。他發現了異樣,其中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乞丐,已經靠著易俗社的外牆睡著了。其他乞丐儘管百無聊賴,睏意連連,但都沒到睡著的地步。武伯英掏出幾個銅毫子,挨個給乞丐的破碗裡點了一顆,到那個睡著的乞丐面前,故意抬高了手臂,銅毫子落在破搪瓷缸子裡,銅鐵相撞,發出一聲異常清脆的響聲。而那乞丐似乎睡熟,根本沒有反應,武伯英知道,只有裝睡的人,才是睡得最深沉的人。
李直看著武伯英的動作,沒有吭聲,站在原地掏出了煙盒,然後動作緩慢去掏打火機,卻半天也掏不出來,實際他的手,伸在了腰間的槍把上。
武伯英微微一笑,起身過來越過李直,開始給大門東側的乞丐發錢。李直掏出了打火機,抽出一根菸卷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武伯英在最東頭兩個老乞丐跟前蹲了下來,兩個老乞丐連忙用說慣了的低賤話致謝:“爺爺是個大好人。”
武伯英壓低嗓子問:“那個睡著的人叫什麼?”
其中一個老乞丐異常靈醒,用比他還低的聲音答道:“不知道,我們這些人還有甚名字,丟人喪德,有名字都不叫名字,都叫他小東北。”
武伯英得知這個外號,覺得完全夠了,於是站起身來走回李直身邊。李直遞給他一根菸卷,打火機點燃,二人吸了起來,和那些出來透氣的跟班陪客沒什麼兩樣。武伯英挑頭說起閒話,李直會意緊密配合,談起西安軍政兩界的軼聞,每到大人物的名字,故意提高了聲調,活像兩個井底之蛙似的文秘,藉此抬高自己的身價。
假寐的小東北一直很緊張,隱約覺得出來這兩個看客帶著幾分危險,閉著眼睛,心裡一直在算計,萬一事發突然,怎麼最快掏出破褡褳裡的手槍。直到他們抽菸閒聊,這才放下心來,裝作被二人的談話驚醒的樣子,睜開蒙矓的雙眼,端詳了一會兒。確定了他們只是普通的看客,站起來端著搪瓷缸,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