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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歸人,還是客人。我自己是哪種人,從來都沒有搞清楚過。
柳永是個沒家的人,從一處到另一處,那是完全詩意的流浪。他是在尋找自己的夢想。所有的人都說,當初柳三變離開家是為了尋找仕途上的出路,對此,我只能笑話他的不自知。富貴和你柳耆卿是水火不相容的,所以你無論走向何處都只是“羈旅”。
秋天,長在柳永的骨肉裡,像一棵毒刺,秋天一到,他便中毒。所以在他的詞裡,秋天異常的傷人傷心。
還是從離別說起吧!
柳永的早年是在汴京度過的,他的父親叫柳易,前曾在職南唐,官至監察御史。宋滅南唐後,入宋為官,官至工部侍郎。柳永兄弟三人,當時都有文名,人家稱他們為“柳氏三絕”。柳永排行第七,人稱柳七。第一次考進士,以失敗而告終,名落孫山,心灰意冷的詞人寫了一首牢騷滿腹的《鶴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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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夏花(2)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 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這個牢騷發得有點過頭,他到底還年輕,狂傲得像個任性的孩子,然而沒有人寵著他。吳曾《能改齋漫錄》卷十六有這樣一段記載:“仁宗留意儒雅,務本向道,深斥浮豔虛華之文。初,進士柳三變,好為淫冶謳歌之曲,傳播四方,嘗有《鶴沖天》詞雲:‘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及臨軒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景元年方及第;後改名永,方得磨勘轉官。”
由此柳七一生不得志,到自己滿臉皺紋,鬍子一大把了,改了個名才中了進士,做了個芝麻樣的小官。其實看一看宋仁宗趙禎這個人,你會發現他並不是一個笨蛋皇帝。在位四十多年,頗能容人,但話又說回來,他們都是政治家。最為忌憚的就是書生們恃才放曠,自以為是地耽於宴樂,而不顧士大夫的道貌岸然。不客氣地說,玩政治是要會戴兩張面具,不然聖人們唧唧歪歪的修身養性、治國、齊家、平天下的活就沒人認真幹了。你看看柳公子是怎麼對待皇帝的斥責的。
“日與浪子縱遊娼館酒樓,無複檢約。自稱為‘奉旨填詞柳三變’。”這簡直是讓皇帝老頭下不來臺。既然你不按規則玩遊戲,朝廷沒有時間理會你,三振出局,自己爽吧。在那樣一個獨裁的封建時代,入不了仕途,書生們幾乎完全沒有出路了,不潦倒才是怪事。
柳七這個多情的花花公子,無疑是耍個性出了頭,只能在脂粉堆裡博一個有情人的虛名。他倚仗的是自己的才華,你又無法苛責他,讓人們說什麼好呢!
在汴京廝混下去顯然是沒有出路的,於是在一個秋天的黃昏,他黯然離開了。送他的是聊相慰藉的一個女藝人。
我現在沒有心力去安靜地欣賞一個無望的人的悲哀的沉吟,我同他一樣的疲憊,一樣漂泊無依,一樣殘存於心的只有一個縹緲的希望。
他一襲單薄的長衣,站在河岸上,更遠處的江水緩緩地流向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只能忍著淚水,不要讓它流出來。生活已夠艱難,該寬慰他的,該勸他一句,讓他學會照顧自己。該說些什麼的。這一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日子……
去吧。
就是不說你也應該知道的。緊緊抓住你的手,你的手輕輕地抖著,這麼涼。
天快黑了,天空還是藍的,剛落下的秋雨,那麼瘦,那麼清涼。無非是說我們的命運,不怕的。水面上起水霧了,再次握住你的手,我凝眼有看穿天水的想法。
我和你,我們也擁有過快樂的,不是麼!所以還是應該高興一些的。
只是在晚上,一個人漂在江水上,怕黑的話,就看看天上的月亮吧!
船翁唱號子了,你去吧,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的!
那更遠處,許是夢醒的出口。
她忍住了全部的淚水,微微地笑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在他的心田裡,一顆紅色的種子埋下。這一切,是不會被拿去的。
秋暮,亂灑衰荷,顆顆真珠雨。雨過月華生,冷徹鴛鴦浦。
池上憑闌愁無侶,奈此個單棲情緒!卻傍金籠共鸚鵡,念粉郎言語。
在那個秋天,一場雨後,天又涼了許多。
那位孤獨的女子在寂寞中等待柳永回來。他或許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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