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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般可乎?”蛇婦猶疑不決。由基竊喜,伺機進言:“凡楚有狐疑之訟者,令之射的,中之者勝,當效其法,請為賭箭。”蛇君斜睨冷笑道:“且從子之言。浮邱山南面之崖立有神廟,東方之簷懸有金鐘。百年前雷劈山裂,此廟惸立絕壁之上,金鐘百年不鳴。今以二矢付汝,日出之前射得鐘鳴即勝。”乃約以鐘鳴為信,各立述狀,生死由命,絕無反悔。
是時楚天輕雲悠悠,滿月皓明,林間妖魔肅寂,鬼怪宵禁。谷中濃霧瀰漫,舍府化為斷壁殘垣,婢女奴役乃翬雉獐貘之屬,養家侍兒遭小妖所執,百餘家甲尚墜夢境,渾然不知其事。蛇君將彤弓歸還由基,抽二矢畀之曰:“汝既號一箭將軍,想必二矢綽綽有餘!”山神復諄諄告誡:“崖下有弱水之潭,爾需小心著意,勿再恃箭逞勇。”驕徒哪裡聽得,早已接過弓矢,拔腿望南山奔去。
道逢喜鵲引路,唧喳相言,若鼓舞之狀。由基腰挎御賜彤弓,手捏狼牙羽箭,腳踏崎嶇山道,轉眼便到崖壁之下。果有深潭,絕壁上題“鑑心潭”幾字,潭邊莪蒿叢生,蔥鬱如煙,又有怪石崚嶒,縱橫林立,或如妖物,或如猛獸,其上薜荔斜攀,藤蘿盤夤。正是:
弱水滺滺兮,落花旋底沉,渡得千尺水,復有萬仞崖,斷崖岧岧兮,猱猿亦難登。
養叔遙望金鐘,暗地思忖:隔潭而射,恐射程不及,登山近弋,又無路可通。若先發一矢,再以後矢去鏃,追擊前矢之尾,助其射力——如此或可成事。由基主意已定,繞潭踱步,尋立射之地,見潭中水平如鏡,照盈盈皎月,晶瑩可愛,漾動生趣,不覺玩賞入神。
俄而,有鮮妍美婦,遭青兕奔逐,望由基哭拜,求其搭救。由基扶起,乃是蛇君,訝曰:“夫人道法無邊,自有退敵之策,怎賴小生相救?”對曰:“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此物皮堅肉糙,吾亦奈何不得,還求將軍神箭射之。”由基正欲放箭,彷彿聽得鵲噪,猛記前事,辭曰:“不可不可,若無此箭,金鐘難射矣!”舍氏道:“將軍若能殪此大兕,前仇一筆勾銷,賭箭何為?”由基大喜,望青兕射去,中之,飲羽而死。得意收弓,又執手相看,重申愛慕之意。舍氏拒曰:“奴家身乃異類,恐惹郎君嫌惡。”由基指天立誓曰:“吾愛之不及,豈敢懷憎?夫人多慮也。若能不啖生人,他事隨汝所欲。”蛇婦含羞嗔道:“奴家本不喜食人。”
由基攜婦歸家,高堂褒其賢淑,親朋竊議其美,爭道:“養叔豔福,楚王細腰宮裡亦無此等絕色!”乃將蛇婦立為正室,夫妻恩愛無間,房中琴瑟相諧,年後蛇婦產卵二枚,剖得雙子。養叔為賀幼子滿月,親往山林射獵,滿載而歸,道中聞鵲鳴不絕於耳,更有喜鵲拽其發冠,拔其眉髭,由基厭而逐之。及家,見父兄橫倒血泊,巨蟒伏於後園,吞嚥幼子。怒而拔箭曰:“冷血妖孽,忘恩負義。恨吾自引入室!”搭箭射之,穿七寸而死。由基肝膽俱裂,痛不欲生,擬將蛇屍寸斷,怎見東方既白,潭水幽幽,映蒼天古廟,方知入了魔道,兀自懊悔不迭。所射青兕乃石,箭入青石,僅餘羽在,誠乎兕;白蟒乃隔潭所生攀崖老藤,上留一矢,宛若委蛇。
蛇君飄然而至曰:“將軍二矢皆無,將何以射的?”由基怒道:“若非誤墜幻術,何愁不中?爾不該自食前言,既約賭箭,又使心魔害人。”蛇婦慨然曰:“此乃心鑑,幻爾等之所想,何以罪我?子欲食言耶?”由基啞口無言,遂投潭自溺,忽聞山頂金鐘鳴響。修蛇潛水,負之而出曰:“既以鳴鐘為信,汝勝矣!”由基驚喜交加,百思不解其故。
山神從石壁中出,捧數羽喜鵲屍身,謂由基曰:“喜鵲欲報子恩,又無手足之便,竟以頭觸之,乃致鐘鳴。” 由基淚雨潸然,謹收鵲屍,復拜師恩。山神慨然嘆曰:“於諸幻界及魔境,世間道中得解脫——彼等已悟道耳,子不宜過悲,可隨老夫恭送蛇君飛昇。”由基佇立山崖,遙見:
暾之將出東方兮,煙霞煥彩昭明。
夜之皎皎既白兮,月轉星移迎君。
萬丈金光築道兮,九毓鑾輅乘行。
羲和獨缺左驂兮,詔螭龍以為駟。
蛇君領詔,化為玉螭龍,騰雲駕霧而去,狀若白虹貫日。由基悵然若失,望天禱告:“神龍若念小生真愛無欺,望異日相攜同去。”螭龍頷首,似有期許之意。
頡兒見養叔安然歸來,喜極乃泣,由基待之愈厚。養叔過浮邱山,採食養邑,從父母之命,娶世家之女為妻。新婦貌若舍氏,而無哀婉悽容,嫋娜不足,麗質稍遜。由基痴戀神龍,聊以慰藉,夫妻恩愛,相敬如賓。新婦言辭乖巧,才思敏捷,舉家愛之,及有所諫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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