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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下道:“可畢竟他寫字個個都綠。”對此震和子也想不明白,信上讓找寫春聯的人,於是跟何安下到了上香人中,叫了一聲:“你們誰過節寫春聯?”有人答應一聲,趕忙將他請到一旁。
何安下問道:“在紅紙上用墨寫字,能發出綠光嘛?”不料寫春聯者毫不猶豫答道:“能。”震和子與何安下大驚。寫春聯者解釋,那是眼睛的緣故,因為紅與黑配在一起,在眼膜上會有綠色的幻影,春聯是紅紙黑字,他過年時,春聯一寫數百張,寫一會便滿眼綠光。
震和子見何安下一臉沮喪之色,便追問寫春聯者一句:“我見過人家門上貼的春聯,怎麼從來就沒見過綠色?”寫春聯者:“一眼看去,當然沒有,盯住看一會就有了。”震和子抱歉地看看何安下,何安下掉頭便跑,震和子慌忙追出去。
震和子越過幾重院落,見何安下在一座大殿前仰頭上望,站得痴痴呆呆。震和子走到他身旁,見牌匾是黑底紅字,便問:“怎麼樣?”何安下回答:“綠的。”
司馬春夏到過龍頸山的訊息,不知怎的就傳開了,許多青年上山詢問,何安下都避而不見,而當初招待過司馬春夏的小道士,卻非常活躍,對司馬春夏坐過的椅子、喝過的茶壺大加介紹,來訪者詢問司馬春夏的相貌,小道士說是碧眼方瞳、虎背熊腰。
一百天很快過去,前元戲子的墓被開啟。所有人都相信老道長會尸解成功,留下永遠不壞的遺體。
開缸,他的屍首栩栩如生,額頭有一塊灰色的黴斑。畏界風陰沉了臉。
第二天,道觀傳出前元戲子尸解成功的訊息,周圍富商紛紛捐款,縣長送來“道骨長存”四個鎦金大字的匾額。
然而,全觀道士已人心惶惶。幾日後,震和子離觀,說要去遙遠的崑崙山,尋找玄關一竅。何安下要求同去,震和子回答:“如果找不著,一生也就浪費了。你還是下山吧。”
何安下在道觀又住了三日,第四日清晨,他坐在山頂,面朝震和子去路的方向,將琴橫在膝頭。亂彈幾聲,看著周圍飄落的樹葉,雖然不是琴聲令萬物凋零,也有幾分《沖虛真經》裡的意境。
傍晚,何安下離開了龍頸山。
(前傳完)
第一部分第1節:自序
自序
隱市者、早逝者、混世者
1992年,高中畢業前夕,我在三味書屋見到一本民國道家文化的書,登有編者照片,暗覺將來會認識此人。1998年,我結識書的編者,他已八十餘歲。他非出家人,住在鬧市中。
隨他學習初期,我的語言表達能力降低到最低點,便採取一種特殊交流方法——寫文章讓他評點。他因有濃重口音,也是邊說邊寫。
對我寫的文章,他說〃下筆如有神〃,這是在諷刺我。因為某些問題,看我文章,他覺得我已經懂了,一問則發現我不懂,實在缺乏悟性,只是偶爾筆下通靈。
這些討教文章,因他介紹,有幾篇在道教刊物上發表,有讀者還熱心地邀請我出家。我是辭職求學的,不是為省出時間,是因為心境,不知覺便閒置了自己三年。三年後,我的筆用於寫紅男綠女、時尚訊息了。很懷念以前為求學而寫字的歲月,那種文字裡沒有掙扎。
我去老人家都是下午三點,他午睡醒來後,會先給我講點民國時期的江湖掌故,然後再論學術。那些掌故便是此部小說的初始素材。
小說採取系列短篇形式,追溯遠緣,是因我一位高中時代的朋友。他早慧卻不早熟,在藝術、佛道上有較高悟性,不耐煩人情世故,活著活著便活傷了自己。他在結婚的第三天逝世,之前他將他寫的武俠小說留給了我。
那是他改寫的古龍作品《三少爺的劍》,僅寫了三章,是三十二歲所寫。在我的高中時代,是他推薦我看古龍小說的。我買的第一本是《大地飛鷹》,此書主人公名叫樸鷹。
不擇手段是人傑,不改初衷是英雄。樸鷹身上兼具人傑和英雄的特質,最後他的英雄本性佔了上風,業敗、身死。古龍的絕筆叫《獵鷹…賭局》,此書中樸鷹死而復生。人傑與英雄之爭,是古龍臨終前思考的命題,我的那位朋友也是這樣。
《獵鷹…賭局》是短篇系列,分看獨立成篇,合看又相互關聯,每篇都寫得很有自制力,惜字如金,國畫一樣留白,人物和情節皆有可遐想的餘地。武俠本是一種情懷,無須寫盡,如三少爺的劍,虛刺一兩下,對手便意會到自己的勝負生死——古龍絕筆便有此味道,這是當年他告訴我的。
古龍最後的文字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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