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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麼?玄觀哪裡又是一個好人了?我原指著你幫我一把,你倒好,趕著把我往火坑裡推!要不是那親事,我至於跑到這破廟裡挨餓受凍麼?!”
楊嶽見楊么發怒亂罵,眼神反倒亮了起來,身形微動,似要走進廟門,見得楊么火一樣的眼神,和紅豔豔的面頰,頓時停住,仍站在門外道:“玄觀是我們表哥,本就是一家人,爹爹既然有這個想頭,總是因著玄觀對你有意。他無父無母,無兄無妹,將來……將來只有你一個至親,越發會對你好的……”
楊么不等他說完,橫眉瞪眼,叫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麼?大白天裡,也不管外面有多少人,就敢和著什麼魯真真的蒙古郡主,在床上胡天胡帝。平常是個母的就敢調戲,就這樣的人,你也敢說他是迫於形勢?”
楊嶽見她說得直白,不由咳了一聲,搖頭道:“他不過是為著白蓮教的大業,方才與這些貴女們周旋,本性上哪裡又會是這樣的人呢?”
楊么將身上的披風取下,甩在地鋪上,挨近火堆,道:‘你饒了我罷,若真是如此,他為了白蓮教連自家都搭上了,你還指著他能對我好上幾分?”
“男人逢場作戲……”楊嶽還只是說了幾個字,便被楊么的眼神給瞪得吞回肚裡,楊么冷冷打量著楊嶽,慢慢點頭說道:“我說呢,怎麼去了一趟潭州,回來便換了個人似的,原來是見了世間,學著了這些個規矩,回來對著親妹妹也要逢場作戲了!”
楊嶽臉色頓時慘白,身子微微一晃,轉身抖著手解開韁繩,翻身上馬,用力甩鞭,一瞬間便沒入風雪之中。
第十四章 赤心血誓
楊么雙手環繞胸前,慢慢走到門前三步處,面無表情地看著楊嶽離去,她久久凝視著漆黑的雪夜,無聲無息地嘆了一口長氣,輕喃道:“便這樣了結了。”
她自然沒打算在雪夜裡上路,但也再不能睡著,翻了翻包裹,從裡面找出那本《真臘風土記》,一頁一頁翻看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中原天下要亂便亂吧,老孃自個兒去柬埔寨逍遙快活!”伸手摸了摸懷中花囊裡滿滿的金豆,越發安下心來,聚精會神,卻沒料到,不一會兒便有水珠兒滴到了書頁,頓時將字跡浸得模糊起來。
“這是怎麼了……”楊么輕輕呢喃著,伸出手來撫去書頁上的水珠後,慢慢摸到臉上,不知何時眼淚已流了滿面,“哭什麼呢?不是正和你意麼?身體好了,本事學到了,錢也不少,熬了快十年終於出頭了。不受人掣肘,不任人左右,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日子麼?”楊么放下書,認真地對自家說道:“不過是一個楊嶽,好,你算計了他,虧欠了他是沒錯,可是他也沒什麼實際損失,他也就是中了你的套子,心裡總不能單純拿你當妹妹看,他這不是二十啷噹歲,血氣方剛麼?過陣子就好了。你也不用內疚!完全不用!”
楊么如此說了一通,眼淚卻越發多了起來,不僅跳起來叫道:“你還要怎麼樣!你不是把他氣走了麼?你們兩個是嫡嫡親親的兄妹,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死心罷!和張報辰學學,死心罷!”
嘴裡如此叫著,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向佛案邊走去,急急伸手解開韁繩,卻又停下,喃喃道:“發什麼傻氣呢,你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你怎麼去找呢?找到了,你要怎麼樣呢?他又能怎麼樣呢?再說,他……他不過也就是一時衝動,逢場作戲……”
說著說著,放在馬鞍上的手慢慢縮了回來,楊么失魂落魄地走到門邊,背靠廟門,慢慢滑坐在地上,茫然看著漫天的飛雪,將頭縮到胳膊裡,臉埋在膝蓋上,輕輕地叫著:“楊嶽!楊嶽!楊嶽!”
這樣反反覆覆地叫著,痛苦、矛盾又渴望的嗚咽在雪夜裡只打了個旋,連門都出不了,便消失了。
楊么凍得有些麻木,喉嚨已是叫得發乾,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只把那兩個字在嘴邊輕念,忽然一領長毛斗篷落了下來,輕輕罩在楊么的身上,熟悉溫暖的氣息瞬間包圍了楊么,她怔怔地抬起頭,看著退到三步外的楊嶽,只見他臉上似是極喜,又似極憂,變幻不定,卻終是平靜下來,輕輕說道:“么妹,你叫我麼?”
兩人久久互相凝視,楊么慢慢站起來,便要跨出門向他走去,卻聽得楊嶽一聲斷喝:“么妹,你不要動!就站在那!”話聲裡帶著無盡的痛苦。
楊么原本飄飄蕩蕩如在夢中,此時一驚,震醒了過來,看見楊嶽去而復返,心裡又喜又憂,卻忽然明白了楊嶽眼中的神色,卻是與她一般的心思,既喜兩情相悅,又憂此情不容於世,不得善終。
想到了此處,楊么終是有些振奮,啞得嗓子困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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