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中騎士和梨園舞馬妓跑馬時,心跳一百九可謂家常便飯;可今日攤到自己頭上,不曾想竟是這般難捱,幾乎像死過一條命去。其他人也與盈光不差幾分,唯鋮玥不曾改色,搽雪熄火之時仍不失緘默從容。
也許是被大火擋住了,暫無寒颮人出城來追。雍都青龍門近年修整翻新,甕城殘缺,不然縱使出了門洞也與跳入火爐無異。幸虧如此。果然天無絕人之路麼?
“寒賊不會久等,”甴曱城說道,“還是速速動身,儘早趕上大隊為妙。”
盈光稍稍按住胸口,深呼吸幾下,環顧滿面硝灰、形如炭雕泥塑的眾人:“甴曱將軍所言甚是。且寒賊已有怪物飛空東進,必是追趕大隊百姓去了。大家處境都很危險,喘口氣趕快上路吧。大哥怎麼看?”
癱坐一旁的豢龍衛都喘得吭不出聲,圓滾滾的頭臉上汗流不止,把那一指厚的菸灰火燼渲了個五花六哨,彷彿上古時代的街頭塗鴉似的。他抹一抹口角流涎,擦得一張蠢面上黑下白,活像一頭剛吃過水的拱泥豬,慢吞吞地向盈光他們點個頭說:“是了是了!別叫寒賊追上了!咱們快走!”
此時此刻,踏上逃亡之路的豢龍盈光終於不再心存幻想了。雍軍,熾霰天下最驍勇善戰的隊伍,面對寒颮軍竟也如此不堪一擊—— 盈光不知道寒颮人其實一直沒動真格—— 光是佯攻,僅僅一場佯攻,就把熾霰最能打的隊伍揍成這樣了,如果寒颮軍全力以赴呢?
盈光並未害怕。他只是絕望。一種宛如看破一切的、平靜的、淡泊的絕望,不僅對熾霰,也是對他自己。在他看來,熾霰註定是要亡了,天下注定要歸屬寒颮了。但看清了這一切的他,竟會是如此一種無所謂的心情,他自己都覺得很詫異。
或許那些所謂的國家大事、江山社稷、天下興亡,他從沒真正在乎過;或許舒玉、崔丞相和大家一直以來冀望他去做的、去爭取的,都只是對他的強加和強迫。他只是被一心擁戴著他的大家推著走,一直強推著往前走,逼他違背自己的本性、專心去做那些根本不在他心裡的所謂大事,不許他左顧右盼、瞻前顧後。他看不清自己,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或許他就不該降生在帝王之家吧?但這就是 命 ,與生俱來,無法逃避。
還有“責任”呢。儘管是強加的、強迫的,盈光仍然明白,自己畢竟肩負著一份沉重的責任。英明神武的父王眼下不在,將來也遲早會“不在了”,逢至彼時,大家還能仰仗誰呢?豢龍衛都之蠢,路人皆知;如果父王不再生個兒子,無論當不當這個國君,盈光都絕無可能置身事外,他必須為國家和黎民負責,不是他有多優秀,只因大哥實在太糟糕。盈光有自知之明。
不想這麼多了。
逃命要緊。
龍馬載著他們越走越遠,直到滿目彤天雪野、完全看不出方向。燒遍穹廬的火光漸漸消隱,淡紫紅色的天光下,白皚皚的前途變得蒼涼岑寂。每個人都一言不發,默默地、冷冷地趕著路。
注:
塋蠆:igty beetle / lepteru
 ;。。。 ; ;
冷村異客(一)
雲夢海畔。清晨。
嗅嗅嗅~~~
陌生的氣味誒!
小棗黑亮亮的鼻頭貼近地面,仔細分辨著。然後它抬起小腦瓜,警惕地盯住海邊那片半埋在如山積雪裡的鹽樺林,打卷兒的花尾巴焦慮地往左亂擺。
“—— 小棗!別亂跑!快回來!—— ”
主人的呼聲顯然更有力量。小棗頓時忘卻了鹽樺林中飄來的那股異味,尾巴歡快地搖向右邊,扭過身、調個頭,飛一般朝聲來處傻跑過去,跑啊,跑啊,穿過結滿霧凇的鹼蓬叢,在雪地上灑下兩串梅花足印,一頭拱進斜挎背袋、身著深色遮陽長衣的少女懷抱裡,又扒又湊、又嗅又舔——
“好啦!別鬧!衣服弄壞啦!”少女笑著,抱好它站起來,一本正經地拍頭教訓道:“臭小棗又不聽話!說過多少遍了,海邊地很虛,踩不好就是個坑,陷進去怎麼辦?”
遭到主人責斥的小棗著了急。人家嗅到怪味了好嘛!才不是沒記性不聽話哩!急於自我洗清的小棗哼哼唧唧掙扎出來,“撲騰”一聲跳下地面,三步一停、五步一叫地邊回頭邊走向鹽樺林,怎麼喊都喊不住。
小棗今天怎麼回事?少女滿心奇怪,沒法子,只好拍拍氈帽、披肩和長衣上的落雰,在雪裡一步步試探著慢慢追去。可不能跟丟啊,小棗是奶牛一樣的黑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