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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北風氏也是如此向林天子表忠的。”莫先生淡淡一句。

烈山危顏正色曰：“林天子多行不義，天下民不聊生，北風氏應黎民之邀取而代之乃順應天意，非不忠也。而今上仁厚愛民、替天行道，萬姓無不擁戴，若有跳梁宵小覬覦龍都之位，我豢龍氏第一個就不答應！”

莫先生搖搖頭：“你個臭馬倌，都這會兒了還替主子說話？莫某且問王爺，當今是何光景？寒颮大軍裹城，爾等突圍無望，命在旦夕。以北風旻之膽略，斷不敢聽從王爺之諫、走閻界以求生路。須臾城破，北風旻及六路諸侯非死即虜，屆時帝位空虛，豢龍氏正好順勢而上、盟諸侯而禦寒颮、割據一方擇機稱帝，此千載難逢之機也！莫某素知王爺胸懷天下，不甘庸碌，故特來獻策，只需兩件東西，可保豢龍氏百年內必有翻身之日！”

“先生此言兒戲了，”烈山故作嗤笑道，“今上得天之助，不過一時困頓，斷不會為寒颮所害。何況寡人平素不語怪力亂神，絕不信僅憑某‘兩件東西’就能如何。”

莫先生聽出烈山話裡意思，便不再兜圈子，直言道：“一個女人。一柄寶劍。豢龍氏得之，可為天下王。”

“寡人不明白。願洗耳恭聽。”

莫先生又“呵呵”一笑：“王爺可知‘和諧之音’？”

“上古傳說，”烈山頷首回答，“昔絕地天通之日，外神奏響和諧之音，天穹自藍青變為紫紅，熔岩噴湧，山河俱碎，江翻海溢，閻界生成，世間生靈十死**。”

“大家都知道的故事。”莫先生微微點頭：“但大家不知道的是，絕地天通之日，有一件曠古神器——　一柄來自神界、屬於外神的寶劍現身塵世、墮落閻界幽冥之中，至今深藏地下，無人知其所在。此劍名曰‘黑焰’，內有機關，合攏為劍、伸展為矛，有劘天畫地之神通、創生滅世之威能……”

烈山迫不及待地插嘴道：“若得此劍，天下指日可定否？”

“急什麼！”莫先生冷笑呵斥：“還差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

莫先生將手杖交予另一隻手，如誦經般道來：“彼女佳人，塵世至靈，亙宇極媛，曠宙絕姝；潔於瓊華，不沾紅塵，身如白露清風；臥雲霧，凌羲舒，寢太虛，御昊空；巨湮不亂其聽，視界不硋其目，墨世不迷其性，奇點不躓其步；不熱寞塋之焚，不寒深玻之冱，不懼創滅火劫、弦膜毀終；集凡生百態於一體，翔於九霄內外，順寒颮之本性，馭熾霰之幻化，泠然遊於無生無死、無我無窮。然此女本是司厲之主，本性殘忍無情、嗜殺宇內萬類，雖謫神降世、封入**凡胎，爾等仍不可小覷。”

“寡人聽糊塗了，”烈山大惑不解，“我豢龍氏要這女子究竟何用？”

“她比寶劍更重要！”莫先生提高了聲音：“寒颮人此來正是為了找她！他們知道她在熾霰，只不知她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這才如此大興干戈、勞師動眾！此女亦善亦惡、亦敵亦友，既能安邦定國、濟世救民，亦能顛覆天下、屠盡蒼生；豢龍氏得之可王天下，亦可失天下，可飛昇超神，亦可泯然螻蟻。”

烈山略沉吟稍許，握劍低聲問道：“若真如先生所言，可否將此女的名姓、居所告知寡人？待寡人面見之後再做定奪不遲。”

“此女家住慄國離陽縣，若莫某沒算錯，今年當已及笄。”

“……慄國……那她的名字呢？”

“以王爺之慧眼，一見便認得出來。若王爺真能穿越閻界逃出生天，莫某自會在離陽寞琅廟恭候王爺。”

烈山怪笑一聲：“先試試寡人有無天相麼。”

莫先生抬起一隻手，將木杖指向廟門外面：“黑焰之劍就在閻界深處，王爺可棄之不顧、循原定之路離開桃都關、從此斷絕帝王春夢，亦可深入閻界冒死取之、邁出登極龍都第一步。若不得此劍，縱得彼女亦只增後宮爾；若不得彼女，縱得此劍亦止步霸道爾。若欲取此劍，入閻後老朽必為王爺引路；若不取此劍，老朽自此與王爺永別。或以諸侯之名苟活下去，或放開手腳、為至尊寶座殊死一搏，王爺想選哪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何去何從，還望王爺早作打算，切莫一念之差成千古之恨。”

要拿自己和八個弟兄的性命當籌碼，去搏取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嗎？

這老頭的話能有幾分可信？焉知他不是說大話講誑語？

豢龍烈山猶豫了。

“時辰不早。莫先生，臨走前，寡人想再請教您一件事。”

“請。”老人放下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