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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再次震驚:桫欏香,本為離國皇宮秘製,連賜予近臣都是極少之事,由此可見,眼前這個平凡的老人過往身份必然顯赫。
“太子軍如今受到各路叛軍圍剿,已經在龍首原上的曄城被困了將近一年了吧?”然而,不等他開口進一步詢問,老艄公卻淡然搖櫓,開始閒談起天下大勢,“曄城如果一失,龍首原無險可守,必將一潰千里。曄城被困百日,財力物力枯竭,而且嚴冬轉眼將至,再守下去非常艱難——如無外助,承德太子軍已是輸定了。”
白衣皇子神色恭謹,再次行禮,問:“雪崖固陋,還請前輩示下。”
艄公卻不答,過了一會兒,反問:“七皇子此次改裝潛入鍚國,鍚國做何姿態?”
顏白欲言又止,臉色有些黯然,許久,才嘆息:“前輩心中定然已知答案,何必非要在下親口承認。”
“鍚國並無人贊同再給承德太子援助,是麼?”老艄公淡然問。
七皇子點頭:“雪中送炭者向來少。”
老艄公點點頭,並不說話,許久,再問:“然而老夫看七皇子此次歸來,神色中喜憂參半,攜回之物貴不可言——何者?”
顏白一怔,再三的驚於老人目光的銳利,然而他英氣的臉上卻因為這句問話而騰起了淡淡的尷尬無奈,亮如朗星的目光黯淡了一下,手指有些用力的握著長笛,訥訥道:“我、我……我已入贅玉堂金家。”
※※※
老艄公從斗笠下抬起頭來,冒雨看了白衣如雪的貴公子一眼——離國七皇子丰神俊秀,謀略武功俱為天下稱道。如果不是他弱冠以來一直竭力輔佐一母同胞的承德太子,太子軍根本無法在群雄逐鹿中支撐到如今——
然而,事到如今,居然連雪崖皇子也已計窮,不得不出此下策麼?
正在老人沉吟之間,雪崖皇子臉色卻變了,望著上游,不自禁的脫口:“呀,她追來了?”
老艄公有些詫異的順著七皇子的眼光看去,看見漆黑一片的河面上,駛來了一艘燈火通明的快船,顯然是使足了力氣划槳,來的飛快。
最奇的是,站在船頭上的一個女子居然還滿身嫁衣,旁邊小婢為她撐傘,卻被一個踉蹌推了開去,那女子身形高挑,一把抹去了珠冠,站在船頭指著前面的船怒喝:“顏白!你給我站住!你這是想逃麼?”
老艄公那看盡了世態人心的眼裡、也掩不住驚詫之意:鍚國禮法向來嚴格得近乎苛酷,婦女及笈之後便不能見父兄以外的男子、足不出戶直至出嫁。然而這個女子身形尚遠,潑辣飛揚之氣已經迎面而來,毫無顧忌。
“我天!她這是——”老艄公喃喃問了一句,旁邊白衣公子自知無法脫身,只是不住苦笑,臉色複雜,低聲道:“那便是在下的新婚妻子,金家的獨生女碧輝。”
老艄公驀然也是苦笑了起來,脫口道:“差點就是金壁輝煌了……原來、公子娶的這位便是鍚國有名的‘女金吾’?”
二、金碧輝
鍚國最有權勢的,除了皇族,便是是居於碧落海邊上的玉堂金家。
“金”本為“鯨”,玉堂兩字也是後來皇帝所封——二十年前,沒有金家,沒有玉堂,有的,只是天下逐鹿之時,縱橫於碧落海上的海王藍鯨。
他是王,海上的無冕之王,擁有戰船無數,疆域一眼望不到盡頭,甚至過往的各國船隊都必須向藍鯨納貢才可平安到岸。
那時候,鍚國尚在王位更替的動盪中,太子煌弱冠即位、內外無助,又聞知庶弟箐於離國私下結盟,準備借兵於海上抵達鍚國。太子煌驚恐,無奈之下求助於海王藍鯨,藍鯨卻是所謀長遠之人,慨然允諾傾力輔佐太子,然而,海王有他的條件——
太子煌即位為鍚昶帝,如前言廢太子妃為庶人,立海王之妹為後,賜姓“金”。
裂土封疆,鑄玉堂金馬為海王府。
做慣了海上霸王的藍鯨或許厭倦了海上漂泊的生涯,在擁有幾可與大內國庫媲美的財富後,改名為“金藍”,將海上事業託付給四個兒子,攜家眷安居於鍚國都城禎,開始作起了朝中大員的角色。
雖然他為人不居功自傲,韜光養晦,似乎一直只是關注商賈之途勝於國政。但雖如此,鍚國國政仍然在很大程度上置於他個人的影響之下。朝野上下對也其無不敬畏,呼為“金國舅”。
※※※
金國舅唯一的女兒,就叫做金碧輝。
鍚國的女子,在二十歲以後尚未出嫁是罕見的,如金家小姐那樣二十有五尚待字閨中更是不可思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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