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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倒是第一次有人稱呼他為“小項”,這樣親暱,自然是極要好的朋友吧。
他抬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道:“都是我連累了你。”她卻搖了搖頭,默默無語。叫巧妹兒的女孩子包紮完了,看他們的樣子抿嘴一笑,也悄悄地退了出去。她才道:“這是哪裡?”他拉她在身邊坐下,道:“你放心,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當時,在機緣巧合下,我認識了他和李名山兩個人,可是他卻執意留在這個小鎮上繼續開著衛生所,而李名山就跟著我進了城幹起了房地產。”
突然提起“李名山”這個名字,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卻不敢往下想,他大概是明白她的意思,停了一會兒,才道:“他沒有死,最後火勢大了,他也帶著錢跑路了。”她沒有接茬,其實並不太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她不想他的手上沾上鮮血,哪怕對方是個窮兇極惡的人。
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背,有些淡淡的惆悵,她也是惘惘的,目光盯視著柳芽色的窗簾後隱隱透出來稀薄的曙光,漫長的夜過去了,又一天來臨了,從此她的人生再也不是無聲無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男人推門走了進來,見他枕在她的肩頭,閉著雙眼氣息勻和的樣子,便輕聲道:“睡著了?巧妹兒做了早飯,你們也該餓了,出來吃早飯吧。”她勉強笑了笑,輕聲喚道:“醒醒…吃早飯了。”可是他卻眷戀著她身體的溫暖,“哼”了一聲,不願意起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惺忪著道:“我不過才睡了一會兒,你又吵我。”那男人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便出去了。
早飯很簡單,稀飯油條和花捲,配著家常的鹹菜,倒也可口。他的右手臂傷著不方便,左手行動起來總有些障礙,卻也吃地狼吞虎嚥,可她在一旁慢慢地咀嚼著,仍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半晌,突然道:“你怎麼這麼傻,一個人跑來,有多危險呀。阿虎…從來是形影不離的,怎麼這次倒…”他愣了一下,才道:“阿虎有要事去了外地,否則他是不會放心讓我一個人前來。”
他似乎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便笑道:“一會兒你得洗洗澡,瞧你這一身的汽油味,剛剛不覺得,現在好象突然厲害起來了。”她一向有些輕微的潔癖,因為太緊張的緣故也未曾注意,這會兒也覺得有些難受,禁不住低頭聞了一聞,便再也不能忍耐了。
他卻道:“快吃吧,時候不早了,我們好馬上趕路,小鎮上停著那麼扎眼的車總是不太好,我不想給朋友惹麻煩,回頭在路上找個酒店你再洗澡吧。”她點了點頭,道:“回去得需要多長時間?”他想了想,道:“高速路正在維修,已經封閉了,從下面公路走的話,大約得需要四五個小時吧。”
李名山竟然把她綁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早飯過後,那男人果然沒有留他們,只淡淡地說了聲“保重”,便轉回內堂,只巧妹兒送他們出門來,天空是一片淺淺的的灰白,街上的行人很少,臨街的鋪面上著醬黃色的木板,襯著烏青發亮的石板路,古樸幽靜而又安詳的地方,他那輛賓士跑車氣勢昂揚地雄踞那裡,的確是有些不倫不類。
上了車,他搖下車窗道:“巧妹兒,跟你爹說,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他。”巧妹兒微微一笑,道:“我可管不了我爹的閒事,你等有空自己跟他說吧。”他也不再羅唆,很快發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待駛出了好一段路程,為了緩解狹小的空間裡有些尷尬的氣氛,他開了收音機,可她只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卻沒有一點反應。他便道:“你是不是不喜歡聽?”
她突然道:“項振灝,賺那麼多錢有什麼意思?每日不過是三餐飯一身衣而已。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積聚的財富只怕可以安安穩穩地度過餘生也富富有餘,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
他長長地沉默下去,卻沒有回答。
她很清楚與他之間的距離有多遠,因為永遠無法走進他內心最隱密的那一處所在。就算他奮不顧身地救了她的性命,就算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從此走上另一條路,也不能阻斷她心裡的隔膜與不安。
也不知過了有多久,他才道:“我抽支菸,好不好?”因為她不喜歡,他當著她面時便不再吸菸。此時提起已經是情非得以了,她仔細一瞧,發現他額頭沁著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覆蓋著微微蹙起的難耐與痛楚,驚道:“你怎麼了?”他輕聲道:“我有些難受。”她急道:“停車,你先停車。”
他將車停在路邊,她柔聲道:“我們去醫院吧,你別再強撐了。反正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去掛一個消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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