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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再加上週圍此起彼伏的鞭竹聲,等待檢查的打工仔打工妹們個個牢騷滿腹。
“我靠他媽的,大過年的,卻天天都要查!”
“就過年才查你,不查你他們拿什麼過年?”
“抓了多少人?剛剛警車又拉走一車,現在己經取消收容譴送,聽說直接帶派出所了。”
“不知道,反正賺得不少,每人200元呢。”
“廠里扣了我們暫住證費怎麼不把暫住證發下來?”
“聽說是他們和廠里老板合夥分了。”
“上面總說取消暫住證,可一天都沒取消過,孫志剛白死了。”
可牢騷終歸是牢騷,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就連那些被查到的,還只是用細若蚊蟲的聲音抱怨幾句,然後乖乖地站在一邊等候發落。
被查的人如果人跑了,治安員就被拿著鐵棍追,追上就劈頭蓋臉地打,然後不問三七二十一擁進豬籠車;如果不跑,治安員們也並不凶神惡煞,冷漠而懶散,一副例行公事的樣子。我實在不明白,這和明火執仗的搶劫有何區別?
這時,又有一個年齡稍大的打工妹被扣住了,年齡稍大隻是相對大多數打工妹而言,其實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她哭著哀求:“這裡還有小孩等著吃奶呢,讓我回去吧。”
兩人治安員還是粗暴地把她送上了“豬籠車”,據說這種車是所謂的“五十鈴”,但很多人都叫“豬籠車”。
查我的是一個高大壯實的治安員,我趕緊討好地將廠牌遞過去,他翻來覆去的看著,大約感到沒油水可撈了,一臉不耐地揮手讓我過去了。我如獲大赦一般,剛想拔腿跑掉,趙震卻在後面小聲提醒:“不要跑,你跑了他們不以為你廠牌是假的,做賊心虛呢。”
我腳步一時沒收穩,差點兒跌倒。
401。
確定安全後我才敢回頭,查暫住證的路口再次亂成一團,叫罵聲和拍打聲響成一片,不知哪個倒黴鬼又被打倒在治安員的鐵棍之下了?
我問趙震:“剛才聽後面人說起孫志剛?孫志剛是誰?”
趙震想了想說:“好象是一個大學生,2003年底在東莞被抓,送到收容譴送站被活活打死了。”
我點點頭:“怪不得呢,我那時候正好回家,所以不知道。”
他難過地說:“知道又有什麼用?其實因為沒有辦暫住證被活活打死的何止是孫志剛一個人?只不過因為孫志剛是大學生,又正好被報道出來罷了。那沒被報道出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呢?前幾年深圳暫住證查得最厲害的時候,裝人的‘豬籠車’半路起火,整整一車五六十個人都被活活燒死了,其中有一個人就是我老鄉,那年他才剛剛20歲,都白死了。”
我嘆了一口氣,離鄉背井,人人都有一本難唸的經,打工的路上,到底還有多少人生的磨難和歲月的風霜啊?
很快到了出租屋,果然,小小的房間內擠滿了一屋子的人,熱鬧非凡。我立刻認出一個頭發掉得看見頭皮的中年女人,她叫湯燕英,是我們車間的QC。其餘的我雖然叫不出名字,但上下班經常見面,都很面熟。湯燕英親熱地把我拉到她身旁:“楊海燕,我認識你,舞跳得很好。”
我很羞愧,女孩子們也趕忙給我擺上一套碗筷,男孩們和趙震打趣:“你們真快啊,楊海燕才進廠幾天啊?”
趙震趕緊宣告只是偶爾遇到我,我衝他感激地一笑。
聽說我們被查了暫住證,湯燕英憤憤不平地說:“真是吃飽了撐的!暫住證被查了一二十年了,治安越查越差。有這時間,去多抓幾個小偷也是好的。”
一個瘦弱的男孩接話道:“聽我一個做小偷的老鄉說,小偷就是警察的長工,抓了再放,放了再抓,在這一抓一放之中,長工們的鈔票就嘩啦啦地流進了警察局的大門。”
他旁邊一個年齡稍長的男人嘆息道:“做小買賣也是長工,不僅是警察局的長工,還是工商局、稅務局、城管的長工,我差點賠得連褲子都沒有了。我現在不給他們打工了,又回來給資本家打工了,辦暫住證的手續很麻煩。”
我對面一個看上去極精明的瘦高個子搶著說:“一點都不麻煩,深圳有很多照相館都能代辦暫住證,只要身份證影印件就可以了,一個星期就可以拿到。如果用別人的身份證真實資料,去辦也能辦。”
旁邊一個清秀的小女孩怯怯地問:“這樣的暫住證有用嗎?”
“瘦高個”笑笑:“暫住證絕對是真的,你說有沒有用?”
無論持何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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