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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地問:“這是什麼味道?這麼難聞,稻子收了,誰家還往空地裡噴農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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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芬撇撇嘴:“你那是豬鼻子。這哪裡是農藥,這是曹菊鞋底廠的塑膠味。平時刮東南風,氣味都跑到隔壁村了。今天刮東北風,氣味就跑到我們村了。”
我驚訝極了:“鞋底廠的味對人體特別有害,怎麼可以把廠子建得離村子這麼近呢?也沒人管一管?”
淑芬無奈地說:“管什麼呀,曹菊每天在她抽屜裡都要放上很多零用錢,村委會的人誰都可以去拿,早就喂肥了。”
我擔心地問:“你家五福哥在那裡打料,毒氣更是大得很,廠裡有沒有什麼
防毒措施?”
淑芬沒好氣地說:“有個屁!連口罩都沒發一隻呢。要不是看在每月拿六七百塊錢的面子上,誰願意去受那個罪。不要說人,你看看,這條溝渠就是鞋底廠排放汙水的通道,以前常有小孩在裡面放水逮魚的。現在倒好,你要能找到一條魚,那是你本事。”
我順著淑芬的目光轉頭一看,只見我們身邊的溝渠裡,原本一到冬天就清澈見底的水變成了濃綠色,上面還飄著許多浮物,不但渾濁不堪,還散發著陣陣惡臭。更恐怖的是,以前我們常在溝渠兩岸邊的草地裡採茅根吃。現在,不但看不到一點綠意,連茅根的枯葉都看不到了,溝渠兩岸裸露著光禿禿的泥土。
我忽然想到,在這樣冷的天氣裡,人不穿衣服是要冷的,不知道裸露於寒風中的土地,她冷不冷?
很快,我們遠遠望見了曹菊的鞋底廠。離廠越近,空氣中那種強烈的劣質塑膠味便越濃重。這種難聞的塑膠味,比我在東莞任何一家電子廠聞過的塑膠味都臭。
淑芬指著路邊的幾棵樹說:“你看,這些樹以前都長得很好的,自從鞋底廠在建成後,不但停止生長了,煙囪排出的毒氣,經過那棵樹那棵樹就枯死,毒啊,毒氣經過的地方,連草都不長。幸虧要搬走了,再不搬走,這塊怕就要廢了。多可惜呀,以前這是我們村最肥沃的一塊地呢。”
我暗自嘆了一口氣。就算鞋底廠現在就搬走,這裡的土地,再也不能稱之為土地了,因為毒氣己浸入她的每一寸肌膚,它再也己養不活莊稼。而曾經的莊稼呢,早己成枯草。
更可怕的是,毒氣不但浸入了這塊土地的每一寸肌膚,也浸入了這裡每一個人的肌膚。如果再搬到鎮中學,豈不是又要毀掉另一塊曾經長滿莊稼的土地,毀掉另一群曾經健康的人嗎?
這時,我們己經到了鞋底廠大門,強烈的氣味燻得我趕緊捂住了鼻子。廠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車。淑芬說:“這是大老闆的車,大老闆來了,曹菊肯定在,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她?”
我搖搖頭。在別人眼裡,她是個成功者,而我,則是個失敗者。做為失敗者,我實在沒有勇氣主動去見她。淑芬笑笑,便一個人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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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外站得久了,適應性極強的鼻子便不再象剛才那樣敏感了,氣味也就不那麼難聞了。雖然我知道,其實氣味還是剛才那樣的氣味,依然象一層厚厚的衣服包裹著我,所以我並不敢深呼吸。我看到鞋底廠內間或走動的人,一個個步履輕快,呼吸均勻,真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正在這時,我看到一個穿著尖尖的長統馬靴、身著飄逸的大紅色長風衣、頭髮如瀑破一般披散在背後的女子朝門外走來。她的身旁,是一個身材高大、面色紅潤的男人。此時,她正親熱地扯著男人的手臂撒嬌。男人年齡不低於五十歲,頭頂己經全禿,為了掩飾這種全禿,他象很多禿頭但又愛美的老男人那樣,把兩邊的頭髮留長,然後分別從兩邊向當中梳,小心地掩住了頭頂禿的部分。但總歸不自然,並且一縷一縷的,這一縷一縷的頭髮和間或露出的頭髮相映襯,非常彆扭。
儘管女子妝化得很濃,和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語,但我還是一眼認出,這是曹菊。走到門口的時候,曹菊也認出了我,她驚喜地叫道:“海燕?你是楊海燕?”
我望了望自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著,勉強笑了笑:“曹菊,你以為你不認識我了呢?”
曹菊本來就比我高,現在她穿著高跟鞋,我穿著平跟鞋,就更比我高了。她飛快掃了我一眼,臉上笑意更濃了,由上向下俯視著我,神采飛揚道:“哪裡啊?聽說你回家,我早就想去看你了,這不是忙嗎?廠裡這段時間效益好得不得了,為了擴大發展,我先是找新的廠房。好不容易和鎮上籤合同搬到鎮中學去,老朱又要拿我去上海考察專案。上海啊,樓房又高又大,衣服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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