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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長,長龍在中間飛舞,兩邊是擠得東倒西歪的街坊鄰居眾鄉親。嗖——咚——咚——隨著幾聲脆響,幾個兩響的“二踢腳”直衝雲天,瞬間將人們的目光拽向了高空。
緊鑼密鼓,歡快的長龍上下翻騰,樂器可著勁地吹打,歌曲震天價的山響。人山人海的觀眾,簇擁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蜿蜒前行,來到村東——支書的家門前,只見手持龍珠的後生張牧,一個魚躍躥上了雄獅背。這可是彩排時從來沒有過的節目,龍珠怎麼能跑到雄獅背上?難道讓二龍滾繡球?還是讓獅子戲龍珠?張文在一邊急得直嚷,你小子,想壞老子的大事咋的?可是人太多,他無法擠過去,兒子當然也聽不到。二虎子兩眼直瞪著張牧,氣呼呼地揮舞著手中的指揮大棒,可張牧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依然在雄獅背上翻跟頭,手中的龍珠舞得呼拉拉亂響。大鼓手老沙頭,一看這陣式,打了個愣怔,壞小子,你扎翅想往那裡飛,老漢俺必須緊跟上,可不能讓你攪了局。眼看著龍珠上下翻飛,他手中的鼓槌先是稍微擦了兩下鼓邊,接著猛擊一槌,其餘的老夥計個個心領神會,剛才的曲子接著變成了另外一個曲調,鏗鏘的鑼鼓重又把大隊人馬聚集在同一個旋律之中。兩條長龍又在人群裡穿雲吐霧,上飛下翻起來。龍身下的小夥子,幾乎一般高矮,個個頭纏金絲帶,身著水紅色鑲金邊的衣褲。天寒地凍,精神卻是更加抖擻,彷彿一個個活靈活現的龍子龍孫。只見六隻雄獅或前或後或左或右,盡情地搖頭擺尾翻騰跳躍,有的靈巧地滾動著腳下的繡球,有的隨著舞獅人輾轉騰挪,更有那眼尖的專挑被這陣式給弄的五迷六道的人身上蹭,往圍觀的人前撲。小孩子嚇得尖聲大叫,女人們則興奮得躲閃著笑罵。秧歌隊裡的隊員,舞在前面的大多是小媳婦和一些半老徐娘,她們掩飾不住滿臉的喜慶。緊隨其後的是那些戴著大頭娃娃的男爺們。如果說女人們還有點矜持,有點放不開的話,那麼這些男爺兒們由於戴著面具,就舞得更歡更膽大了。他們踩著鼓點,跳著十字舞,手中的紅飄帶,彷彿要把周圍的空氣點燃。高蹺隊裡,是一排排古色古香的長袍馬褂,兩米多長的高蹺簡直就是一個個巨人。而一出張生戲鶯鶯又把人們帶進了那個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裡。後邊又來了兩臺大信子。兩個大漢一臺。在一根纏滿紅綢的長竹竿上,立著一根高高的鋼筋,鮮花一樣招展的小姑娘,年齡四五歲的樣子,站在那根細細的鋼筋上,隨著竹竿的顫悠,她手持花籃,顫顫巍巍地起伏波動。像是下凡的*要把鮮花吉祥灑向腳下的眾生。
引人發笑的還有那幫跑旱船的。一個個醜態百出滑稽幽默。身著新娘裝,頭戴一頂大綠帽,哈哈,這綠帽子是誰呀?哎,大寶子?我說,改名吧,叫綠帽寶貝吧。嘿嘿……有人竟給他插上了一朵塑膠大紅花,他悠盪著腦後那個誇張的大纂,胸前不知道用什麼塞得鼓鼓囊囊,手裡拿著根長煙袋,“騎著”頭“小黑驢”,前揚後合地搖擺著還拿捏著嗓子唱,童兒童兒牽好驢,陪伴奴家把街逛……唱著,唱著,他猛得從人群裡拽過一漢子:噯喲,我的個郎啊,找的奴家好心酸,好事做了一夜半,你咋狠心撇下俺……噢——好!哈哈……引來一陣陣的怪笑聲。旁邊幾個老太太撇嘴罵上了,娘哎,這是哪個下流坯啊,連她祖宗八輩的臉也丟盡了。有人上前往他胸上摸了一把,乒乓,兩隻塑膠碗骨碌碌滾了出來。哈哈哈……人們的笑聲雖著“兩饃頭”滾到了地上,又從地上飛上了雲天。
扮玩的人馬,花樣百出,看熱鬧的人群樂不可支,二虎子手中的大指揮棒高舉著,一頓一頓的上下攛動,儼然成了一位鎮定自若的指揮官。
手持龍珠的張牧,這時好像鑽進了戲裡、溶進了戲裡。看他上的什麼妝吧,那麼英俊的一張臉,竟然被畫成了個大花瓢,如果不仔細看,還真就認不出他來。龍珠被舞得呼呼生風,心到眼到,眼到手到,珠隨手轉,手隨心動。雙龍圍繞著他上下左右翻飛,群獅前後躥來躥去地爭相獻寵。他人呢,只是在那裡盡情地舞、盡情地跳,似乎完全溶進了龍珠之中,似乎龍珠就是他,他就是龍珠,什麼愛情、事業、什麼醫院,什麼馬六亭……統統都去他的吧。
支書家門前早已圍了個水洩不通,不知什麼時候,支書的老婆站到了門前的大石獅子上,她衝著扮玩的人群粗門大嗓地喊道:大夥辛苦了,支書有重大事情出差了,我給大夥道謝了。來,都吃糖啊。說著,像往雞群裡撒米一樣,衝著人群一揚手,滿天裡撒開了花花綠綠的糖果。人們才不去注意她說的什麼重大,什麼事情,尤其是現在這樣熱鬧的場面,俺小百姓只要搶到天上掉下來的糖,就是眼前最重大的事情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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