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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老沙頭,也不便評說。能說什麼呢?自己現在就是他們那幫人的頭兒。
喲,咋還客氣?吃吧、吃吧。
不想吃了,也不知怎麼的,這會子沒胃口。
你呀,遇上煩心事,就該往老人堆裡扎扎,聽他們說叨說叨,心就寬了。像為主的先造死後造生,明白這理兒啥事不就結了?所以,丁大大那裡,你也別太想不開。雖然他家的頂樑柱沒了,可礦上還是照樣開。你要為這不吃不喝的,就太傻了。
我……
好了好了,咱不說他了,是不是又病了你?
好好的,還能說病就病?
可也是。六兒,要我說,你是得學得潑辣點。大姐像你這麼大時,這個時節,正滿世界夠凍凍凌子吃呢。手凍成了紫蘿蔔,凍凍凌子含在嘴裡,在爐子上烤烤手再吃。你看大姐我,這些年遭了那麼多事兒,幹了那麼些活兒,可身體比你這正當年的還結實。
看到那些凍凍凌子,我就從心裡冒冷氣,別說吃,不吃都要凍成凍凍凌子了。還是你買的這些東西好,恐怕小店裡都沒有吧。
鬼丫頭,就你精。這還是年前從省城的大商店買的。這茶本來是你姐夫為井上的事送禮的,嘖嘖,一千多塊錢一斤呢,沒承想人家不給面子。唉,這不,拿回來咱自己喝,也該你有口福。
喲,我說咋捨得給咱媽送這麼好的茶呢,原來是人家不要剩下的。還說我有口福?哎喲,那大城市真厲害呀,硬是把直不楞登的張飛變成個大彎彎繞了。嘿嘿。
死丫頭,什麼彎彎繞?我要是有人家諸葛亮的本事,還能受這罪?你這張嘴是越來越厲害了。這家裡家外、街坊鄰居的,還沒一個說我不孝順的,就你氣我。怕咱媽心疼,我都沒敢說這麼貴,只說是三四百塊錢,我只留下夠喝兩壺的,這不還要等著你來受用呢。你想想,有那麼多債堵在心口,再好的茶,大姐也喝不出個味來,還不如早些年喝五毛的茶葉熨帖。唉,咱姊妹們咋就這麼不順當呢?你也是,唸了陣子大學,不成想又跑回這個鬼地方來教的哪門子書?
先別提教書不教書的,大姐,你倒給我拿個主意呀。
都跟人家訂親了,還有啥好說的?閨女訂了親就是人家的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離婚偷漢子的事,那可不是咱乾的。咱姊妹們是屬白大褂子的,不興有丁點兒汙點。我告訴你,你可是有主的人了,是得提防著那些小叫驢。女孩子就是這個樣兒,一步走錯了,就再也別想抬起頭來做人。
大姐,我要是那種人還能到現在?早在大學裡跟人同居了。
聽聽,這話是你女孩子說的?也不臉紅!誰讓你回來的?你說你,外面有多少好工作,好不容易考上個大學,轉了個大圈又跑回鎮上來教書。教你的高中就教吧,你還嫌不夠忙活的,又去兼什麼“中央農業廣播學校”的課。偏偏那個張牧又迷上了這門子,為主的知道,他是迷書還是迷人?
大——姐。馬六亭的臉這會兒像窗外的樹枝——掛滿了霜。
你還別不高興,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跟丁思武賭氣了?
又唬人,還當人家是小孩子。你不知道,他丁思武變得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
傻丫頭,人哪有不變的,你那學是咋上的?要我說,他再變也比張牧強。看看人家開的那些礦,好也罷、孬也罷,沒本事能開得起?到處都是人家的礦,咱這兒地底下的東西都姓了丁。別說咱村,就是方圓百十里有誰比得了?依我看,除了他爸就是他了,別看他那些哥哥咋咋呼呼的,有心計的就只有他一個。你看我跟你幾個姐姐,這十來年跑上跑下,躥前躥後的,被這個井給拖得半死不活,這債驢打滾似的都一二百萬了,愁得我都快成個黃臉婆了。只要一想起俺遭的那個洋罪,我就想跳井。說著,大妮子竟巴嗒巴嗒地掉起了眼淚。
大姐說的這些事,馬六亭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但也還是多多少少知道點的,她不想提這個令大姐傷心的話題,所以,幾次想繞開。她起身倒了一杯茶,遞到大姐手裡:這事兒,咱媽沒白沒黑地嘮叨,我都快背過了。
大姐喝了口繼續說,自家親姊熱妹的,哪個有事不動心?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小臉蛋白得有點像天井裡飄著的雪花似的妹妹,心不由得揪了起來。六兒啊,大姐放下手中的杯子,雙手攥住妹妹的手一驚說:咋這麼涼?啊,還說沒病。
沒事兒,大姐,真的。
快,來近前烤烤,別再感冒了。說著兩人都坐到了火爐的近前。
六兒呀,大姐是過來人,不會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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