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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又偏遇天災肆虐無止息。北方旱災繼而引發蝗災,南方水患則滋生瘟疫橫行!昔日富庶中原九州,正在被各種各樣可怕的天災人禍剝奪富饒。而比這一切更糟糕的是:叛逆刑桀!那個該死的傢伙居然把天災也變成了一種武器,赫然打出‘正天道’的旗號,大肆宣揚是因為本無天命者,陰謀竊取天下,才會招致天道不容!
這一招太可怕了!一旦假託天道,便可以輕易浮動人心,這是足夠將他打入萬劫地獄的刁毒狠手!因此,他也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更加高調的宣揚,荒唐可笑!外邦蠻夷豈有資格代表‘天道’,明明是外夷作亂,狂妄覬覦中原九州才招致天誅!千里沃土乾涸,蝗蟲遮天蔽日,所有一切乃都是為滅賊而起!是上天立志,不容許賊寇坐享富庶!
然而,嘴上這樣說,他卻深知這種說辭有多麼脆弱。口水戰是最低階的,一旦變為爭論扯皮,誰又能拿出什麼有力證據,來證明自己就是代表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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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啊紅兒,是你在懲罰我嗎?你到底在哪?”
每當心中惶惑難解,他總會忍不住抬眼望天,發出悲傷而無奈的苦嘆。自從少女消失於渭河,到如今已進入第三個年頭,他派出所有能調動的人手,沿河找遍南方各省部州郡縣,偏偏就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而從敵情探報,他知道那夥反叛也在發動一切力量拼命的找她,由是觀之,少女並不在刑桀手中,這或許是唯一能讓他聊以安慰的地方。
當初太虛散人一句箴言,到如今已是非常直白而明顯——得龍女,得天下!是啊,正所謂道之所在,名正才能言順。大威天龍,九九至尊!以現今的情勢衡量,誰得到龍女,誰就等於是牢牢抓住了天道!是從此有了不容置疑的正義性!因此說,在這場殊死纏鬥中,紅珠少女,赫然已成決定乾坤的命門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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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註定又要失眠。如山堆積的難題讓他如何睡得著?放眼天下,處處都是麻煩,以至於他甚至都開始懷念起從前縱情聲色犬馬的日子,不管真心若何,至少那時還算有樂可圖,可如今呢?他苦心積慮掙來一切,孰料竟是掙來一副天下重擔從此壓身。
怎麼辦?手裡拿著最後一根線香,正因是最後一根,他才遲遲不敢點燃。不知不覺中,這儼然已經成了他最後的精神支柱,他不知道,如果用完了這最後一根,今後再遇更艱難的關口他又該怎麼辦?
來回踱步,滿殿躊躇,李隱一顆心在煩亂思緒中飛轉。北方持續旱情至今難解,饑荒已經開始在乾涸大地蔓延,不賑災不行,賑災卻更麻煩。自古以來,放賑救災便是一手拿糧,一手持刀,因為賑濟糧運抵災區,最怕就是發生哄搶,一旦亂了秩序,群起效應會一發不可收。換言之,賑災是意味著既要分糧,又要分兵,而反觀那夥叛亂惡賊,在這一點上卻佔了大便宜。即是反賊,他們自沒有賑災義務,當物資短缺時更能堂而皇之大肆劫掠,可是他呢?坐擁正道,堂堂天子他又能去搶誰?
而相比北方,南方水患則更糟糕。數十年未遇的迅猛洪災,渭河沿岸八百里48處潰堤,如此大規模的決口史上罕有。固壩修堤似乎是理所當然的,然而……理所當然的事,有些時候卻可能醞釀更大危機——汛期正值酷暑盛夏,天氣溼熱,氾濫水面會滋生大量蚊蠅,蚊蠅傳惡疾,因此大規模水災過後,大規模的瘟疫幾乎無可避免,自古以來因水患喪命者,十中有七是死於災後惡疾!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下令搶修河道,最難辦的問題一是錢,二是人。百姓蒙災受難,受災地區幾乎家家難免死其一二,臥病三五,在這種情況下若要徵募勞工,風險著實不小。若是工餉不能令人滿意,讓人無力安頓家小,不能解決後顧之憂,一則極可能徵不上人數,二則若地方官員處置不當,強徵拉丁便是存心激民變。沒錯,在這一系列問題中,最難辦的一道坎就是官員!自幼生長於權鬥場,他實在太清楚官場都是些什麼德性。若朝廷下撥河務款,省、州、府、郡、縣,過一層就要被刮一層,最終真正用於修堤固壩的,還能剩下十之二三已算不錯。靠河吃河,各級官員中飽私囊,即便是與河務完全不沾邊的,想從中大撈好處也半點不難。就譬如徵勞工、拉壯丁這件事,舉凡村鎮,見男人就抓,美其名曰奉旨修堤,若不想去,好辦呀,交錢換人……
李隱在心中粗略估算一下,要應對如此大規模的決口,所需勞工少說也在二三十萬,要短時間調集這麼多人力已是艱難,若官員再為飽私慾從中大做文章,無異於雪上加霜,一旦激起民變,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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