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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歌,該喝藥了。”
淼翁探著盲杖走進來,身後侍童青兒端上剛煎好的湯藥,風雅歌沉默接過,沉默的一飲而盡。重傷險喪命,在太虛散人和淼翁的照料下,經過幾月休養,雖然傷勢已無大礙,但是他,註定已無法再找回從前的自己。一條手臂齊根而斷,在最初的時候,他甚至連走路都會歪歪斜斜,因為無法找到新的平衡。
關於鳳十三娘,他自始至終一字不問,說起來只有淡淡幾個字:“塵緣已了,今生今世,我再無親人。”
昔日俊朗青年,到如今彷彿只剩空殼,當新任帝王三番四次登門造訪,懇請世外之仙出手助力,滅敵寇、尋龍女,他聽到了,不怒不驚,溢滿心頭是一抹哀涼的悲憫。多麼諷刺啊,昨日之前,人人喊妖孽,千刀萬剮不解恨;昨日之後,人人喊龍女,千尋萬覓不復得。
“師父,帶我走吧,龍安城這個骯髒的地方,今生再不想見。”
面對鳳雅歌的請求,太虛散人沉默應允,於是,青年脫去飄逸長衫,改換道袍,離塵遠走不回頭。
告別紫蓬山時,他曾詢問淼翁是否一道離去,老人家苦笑搖頭:“老了,走不動了,有眼無珠,等死而已,又何必牽累你們?走吧,日後還能否再見,一切隨緣。”
就這樣,鳳雅歌跟隨太虛散人飄然遠去,遊歷何地無人知,蹤跡無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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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黑山谷傳出陣陣沙啞哭嚎,在這沒有星光的夜晚,如同厲鬼鳴叫響徹荒山。
撤城之夜一場截殺,鳳十三娘品嚐到被整個世界所棄的滋味,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悲傷,她只是不停的哭著,任憑喉嚨裡痛如火燒,就是沒法讓自己平靜下來。
滿地黑衣人,滿地死屍橫陳,她雖然僥倖保得一命,卻已是名副其實生不如死。被爆裂的滾熱鐵砂所傷,手臂、肩頭、脖頸還有大半張容顏都已血肉模糊,然而身體的劇痛,卻又怎比得過心痛之萬一?28年的人生,她的天、她的全部,她曾經最信賴、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愛人,以這般殘忍的方式,親手背棄了她!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嘶聲哭嚎,眼睛裡流出的已不是淚,而是血。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滿地被仙人弄昏的黑衣人傳來響動,似乎就要醒來,她才勉強恢復些許理智。
看看四周,重傷在險地,她知道不能繼續停留。
捂著鮮血模糊的臉,鳳十三娘強打精神,從斜倒路旁的馬車中搜羅些金銀,匆忙逃走。
一夕之間成孤魂野鬼,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無法擇路。身上的傷越來越痛,揭開衣襟看看肩膀,傷口周圍大片肌膚呈現紫黑,她知道,鐵砂裡必然有毒,若不能及時解毒性命堪憂。鳳十三娘一路不要命的跑,也不知跑了多久,才見到山溝裡有個小小村鎮,找來找去,太過偏僻的村子根本沒有藥鋪,她頭暈腦脹找了三圈,才總算碰上一個出門搖鈴行醫的赤腳郎中。她一把抓住郎中,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看看他方才邁出來的大門喝問:“你是郎中?你住在這兒?”
一大清早剛出門,迎面驟見這麼一個蓬頭散發,滿身血肉模糊的傢伙,恐怕是個人都要嚇得魂飛魄散。
“媽呀……”
赤腳郎中一聲大叫,冷冰冰的刀刃立刻架上咽喉,鳳十三娘橫眉立目:“閉嘴!再叫一聲立刻結果了你!”
赤腳郎中不敢叫了,哆哆嗦嗦回答問題,確認這裡是郎中的家,她一把推人進去,緊鎖大門,掏出金銀拍上桌。
“有沒有草藥?給我治傷!治好了,這些都是你的!”
赤腳郎中顫巍巍點頭,眼珠子打量金銀,驚恐才算平復了些。這麼多?他就算幹一輩子也掙不來。橫財當頭自是沒有人往外推,郎中殷勤起來:“女俠稍安,小人這就為女俠治傷。”
首先是解毒。
荒僻山村,哪裡會有什麼好藥,看他拿來的各樣草藥,鳳十三娘仔細分辨難掩懊惱。好在這一路逃竄她已是幾次停下,調理內息,運功逼毒,雖已是逼出大半,終究還是不容樂觀。煎湯熬藥,只能一碗接一碗不停喝綠豆湯,算是勉為其難,補充解毒之效。
筋疲力盡,頭腦越來越昏沉,當天晚上,她發起可怕高燒,迷迷糊糊連起床的力氣都沒了。而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騷動,其間夾雜著赤腳郎中的聲音。
“官爺,她就在小人屋裡,這會兒已經燒糊塗了,快看看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鳳十三娘大驚,霍然起身抄傢伙,才發現自己的刀沒了,包裹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