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部分(第3/4 頁)
兩萬多在此誓言移山的世間凡人,隨著時間,最初的豪氣早已磨平,甚至整個身心都快被無情的現實擊垮。火流四溢的‘天柱山’宛若一個有生命的怪物,它顯然並不歡迎這群來意不善的傢伙,就以無比強悍的生命力和人們玩起了拉鋸戰。碎石開山,剛剛挖去一角,立刻就有滾燙熔岩從石縫裡冒出來,遇風冷凝,重新結成堅硬的岩層石塊。兩萬多人日夜開山不停,卻如吳剛伐桂,砍了又長。眨眼一個月的光景過去,‘天柱山’非但沒有被剷掉寸毫,反而生長得更加壯觀可怖。
然而,若僅是單純的徒勞無功還算客氣,這片煉獄工場更可怕的地方是吃人!
隨著山體不斷拔高,頻繁的地震日夜無休,常常有人在往來運送碎石中,腳下岩石就突然裂開,連人帶同車馬牲口筆直跌進深淵,清晰可見裂縫深處翻滾的熔岩火流,一個人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是太容易的事。而那些吃人的開裂巨縫又往往會像蚌殼一樣迅速封閉,讓施救都無從下手。
此外,翻滾熔岩中的火流,也好似擁有靈蛇一般的生命力,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襲擊竄出幾十丈高的烈焰,將一個人捲進火池不費吹灰之力……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閘口的兇險還是遠遠超乎人們的想象。護身的螭麟可以抗衡高溫,卻無法阻擋地獄場張開血盆大口。兩萬人中,武將官兵、修行高僧、市井豪俠這些練家子,自保相對還算容易些,最慘莫過徵募勞工,本都是平民百姓,沒拉過弓、沒放過箭,一旦遇險幾乎就是逃無可逃。短短一個月的光景,陸陸續續竟已折損了上千條人命,個個皆是被眨眼吞噬,屍骨無存。
恐慌如同瘟疫,在人心中迅速擴散。在這片煉獄工場,慟哭哀號不曾斷絕過,每天都有人因為再也熬受不住而精神崩潰,發瘋一般扔掉工具,嘶聲哭喊著‘我不幹了!我要回家!’一跑不回頭。連鎖反應一發不可收,一個月來陸陸續續,百姓勞工基本都已經跑乾淨,而若非是有丁毅嚴厲約束,麾下一萬多的軍兵怕也留不下幾個。平日氣概十足的四將八尉,至此早被打垮了身心,拋卻所有臉面不知多少次哀哭懇求:“大帥,咱們回去吧,連神仙都不敢來這鬼地方,要咱們一群凡人苦幹冒險有什麼用。”
“是啊大帥,看來這神仙出手相助也不是能白撿的便宜,這是要咱們都賠上命啊。”
丁毅怒氣勃發:“說什麼屁話?神靈若想要你性命,任由洪水滅西涼不就行了?還用得著費這麼大力氣?哼,回去?說的輕巧!洪水斷路,你就算想回西涼又該怎麼回?而就算真有本事回去了,困在城裡豈非也只有等死的份?我知道你們害怕,以為本帥就不怕?可是怕沒有用!聽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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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威面前,人的力量是何其渺小,其實不分僧俗高下,每個人都已被絕望籠罩心靈。沒了主意的時候,蒼央活佛總會念及仙師:“如果大士能在這裡,或者還可以出謀劃策。”
龍四爺更是懷念:“若滄海能在,或者還有個主心骨……”
銀杏則說:“這種事,大概也只有玉兒知道該怎麼應對吧,可惜……”
……
所有人中,只有水生終日什麼話也不說,出身貧寒的少年不會那麼多感嘆,他只知道幹活!為救西涼,為保阿琪哥,只要還有一分力氣就不停!不停!不停!不管是一天、十天還是一個月,他永遠是衝在最前,開山最兇狠最賣力的人。
顧家二老幫襯在左右,想讓他停下來歇口氣都是不可能的事。水生的回應永遠只有一句話:“娘,仙丹不是白吃的,俺不累。”
現在,襪子老黑就是少年最好的夥伴,真到悲傷襲捲心頭,只要看一看它,摸一摸鬃毛,就好似阿哥阿姐依舊陪在身邊一樣,足以暖慰太過疼痛的一顆心。
曾經被護身符招來的名駒,或許天性裡就存在著某種靈性。它好像真的可以讀懂少年,更能對驟然襲來的危險擁有先人一步的敏銳反應。危機四伏的艱難日子裡,不少人都因大頭馬的這份靈性而在兇險關頭得到示警,逃過一劫。而在牲畜腳力的群體中,數不清的騾馬牛更齊刷刷都把它認作了無可爭議的老大。雪白的馬蹄在哪裡踏腳,其它牲畜才會追隨,由此漸漸踩出一條又一條往返運石的‘放心通道’。無論對人還是對畜,大頭馬烏騅踏雪都已經變得如此重要、不可或缺。
這一天,顧老伯正忙著鏟碎石一擔一擔往馬車上裝載,最有靈性的寶馬忽然嘶鳴著人立而起,猛地撒開蹄子帶車飛竄。變故來得突然,老人家哪有神駒的反應速度,未等回神,腳下山岩竟在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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