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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有人可以再登基,接連兩任的儲君都已生生耗死在太子位上,所以,人們不打算再等下去,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去改變現狀!
他是誰?那些暗算奪權的心計,有什麼可以瞞過他的眼睛?可是,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一聲苦笑長嘆,隨他們去吧,若能就此結束,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宮變,子孫們為他備下毒酒,整整一壺喝下去,不放心的人們又包圍寢殿狠狠燃起一把火。整座甘露殿付之一炬,人們查探廢墟,卻陡然驚見他依舊坐在大殿中央,連龍袍的一片衣角都不曾燒焦。
舉眾譁然,無以言說震驚,真龍天子的認知也正是由此開始。然而事實上,李隱自己才是最震驚的人,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一個比長生不老更可怕的事實:他根本死不了!
毒酒毒不死、大火燒不壞;引刀自戮,卻任憑他用盡平生功力,鋒利刀刃竟不能割破半點面板;選擇絕食,不吃不喝乃至不睡覺,卻硬是感覺不到半點乾渴疲倦……不!他已經活夠了,這種事實足夠讓人瘋狂。為了尋求結束,他試遍各種方法竟無一途能得解脫!
長生不老命、金剛不壞身,少女最後留下的聲音從此如噩夢繞樑。
你想要的,都給你!
直到求死而不能他才幡然領悟,原來得到一切,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酷刑!
終於,他選擇退位。宮變垂成的子孫們,沒有懲罰任何人,他累了,沒有這個心情。脫去蟒龍袍、摘掉冕旒冠,人中之龍再也不想做皇帝。
孤獨遠行,遊歷山川,到兩百歲時,他已經走遍大江南北,直至再也找不到一處可去的地方。黯然重回龍安城,他從此隱居紫蓬山。竹林茅舍,取代昔日的主人,他也成了世人恭謹膜拜的仙翁。與他常伴山林的,只有一幅少女嫁衣像。
仰天長嘆,他已經記不清那是多麼久遠以前的事了,親赴西涼,登門誠邀蘭若琪舉家回遷關內,卻被斷然拒絕。直至百年身後壽終正寢,麒麟公子畢生不曾入中原。或者唯一可慰,是蘭若琪在行將去世前,把這幅畫像真跡送給了他。
畫中少女雙目緊閉,哀怨悲傷爬滿了眉梢。他就這樣每天對著畫像,茫然而無望的看著、守著、煎熬著。曾經最在乎外表容貌的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再也不肯照鏡子,他受不了,每當看見俊美年輕的容顏,都像是在看著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也直到這時才幡然了悟,青春之所以寶貴,或許正在於那份短暫易逝。可是,當最無價的東西變得沒了價值,他什麼都沒有偏偏就是有的是時間,那種滋味,實在比死更殘忍千百倍。
孤寂歲月漫無絕期,放眼世間,他已經再沒有值得奮鬥的目標,再沒有想見的人想做的事,再找不到可以愛的或者可以恨的,他只是活著,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
不知多少次想起少女曾經的質問還有為他指明的路。
……20歲時,你可以為了想做的事不顧一切,但到了80歲你還會這麼想麼?你到底有什麼理由敢對尚未經歷的歲月妄下斷言?!
……別怕,肉身寂滅不過走完這一世之劫,你是蟒龍,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曾經不能接受的論斷,或者只有真實經歷歲月煎熬才倍顯刻骨。是啊,他多麼想讓一切都重新來過。回望前塵,天道與魔道都曾經同時選擇了他,可最終還是自己的抉擇,把他推上這條路。死不了,這一世的劫數就完不了,永生即永劫,或者可以說,他現在就是身在不得超脫的地獄。
“紅兒……求你……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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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身崖下,依舊河水滔滔,五百年的光陰就這樣靜靜流淌過去了。
“李隱還活著?”
“是啊,命太長,已經活得受不了了。”皮皮嘆息點頭。
身邊人聞之莞爾,反問他:“那你們呢?在世間遊蕩幾千年,怎麼就會受得了?”
皮皮不以為然:“這怎麼一樣?你要知道,其實令人無法忍受的並非長壽,而是孤獨。雖說我也常常是一個人吧,但並非孤身流浪。我有家、有兄弟,還是個相當壯觀的大家庭,湊到一處不愁沒有熱鬧瞧。而且,天命所在,從一生下來我就知道壽數會是如此,從心境上就已大不同,自然能受得起漫長歲月的流轉。可是,如果把這些都放在一個凡人身上,想必滋味是很難熬的吧。”
身邊人沉默下去。
浮沉憑隨浪、滄海寄餘生,這曾是他心灰意冷時送給自己的名字,可是啊,到今天當超脫生死,就像個純粹的旁觀者再看世間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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