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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東西,這種東西從你的外表是看不出來的。我祈求於你心中好的一面,鄭重懇求你,憑著你的良心如實告訴我——處在我的位置,你會怎麼做?”
隨後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然後牛虻抬起頭來。
“至少我會自己決定我的行動,並且承擔行動的後果。我不會低三下四地跑到別人跟前,儼然是一副懦弱的基督徒模樣,請求他們來解決我的問題!”
這陣攻擊來得太突然,猛烈的言辭和激憤的情緒與片刻之前懶散的溫情態度形成鮮明的對比。牛虻彷彿一下子扔掉了面具。
“我們無神論者明白,”他憤怒地說道,“如果一個人必須承擔一件事情,他就必須儘量承擔。如果他被壓垮了下去——哼,那他就活該。但是一位基督徒會跑到他的上帝或者他的聖徒跟前哀號;如果他們幫不了他,他就跑到他的敵人跟前哀號——他總是能夠找到一個背脊,卸下他的負擔。難道你的《聖經》、你的彌撒書和你那些偽善的神學書裡規定你必須跑到我的跟前,讓我告訴你怎麼辦嗎?天啊,你怎麼這樣!難道我的負擔還不夠重嗎?你非得把你的責任加在我的肩上?去找你的耶穌,他要求獻出一切,你最好也這麼做吧。反正你殺的只是一個無神論者——一個咬不準‘示潘列’[出自《聖經》之《舊士師記》中的故事。基列人(Gilead)把守約旦河渡口,為了不讓以法蓮人(Ephraimites)逃走,用Shibboleth“示潘列”考驗過河的人,把此字念成Sibboleth“西潘列”的人則會被處死。故凡念不準Shibboleth“示潘列”的人便是敵人。]的人,這當然不是犯下什麼大罪!”
他打住話頭,喘過氣來,然後重又慷慨陳詞:“你居然也談起了殘暴!哼,那頭笨驢就是用上一年的時間,他也不能像你這樣傷害我;他沒有頭腦。他所想的只是抽緊皮帶,如果再也抽不緊了,他就無計可施。哪個笨蛋都會這麼做!但是你呢——‘簽上你自己的死亡判決書吧,我心太軟了,下不了這個手。’噢!基督徒才會想出這個主意——一位性情溫和、慈悲為懷的基督徒,見到皮帶抽得太緊,臉色都會發白!在您進來的時候,就像一位慈悲的天使——見到上校的‘野蠻行徑’那麼震驚——我就該知道好戲就要開場了!您為什麼這樣看我?夥計,當然還是同意了,然後回家吃你的飯去。這事不值得小題大做。告訴你的上校,他可以把我槍斃,或者絞死,或者是怎麼方便怎麼來——如果他樂意,也可以把我活活銬死——這事就算結束了!”
牛虻變得幾乎認不出來了。憤怒和絕望之餘,他已身不由己。他喘著粗氣,渾身發抖,他的眼睛閃出綠色的光芒,就像是一隻發怒的貓。
蒙泰尼裡已經站起身來,正在默默地俯視著他。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受到這樣瘋狂的指責,但是他明白在情急之下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明白了這一點,他就原諒了以前對他的所有侮辱。
“噓!”他說,“我並不想這樣傷害你。我的確沒有打算把我的負擔轉嫁到你的身上,你的負擔已經太多。我從來沒有對一個活人故意做過——”
“你在撒謊!”牛虻兩眼冒火,大聲說道,“主教的職位是怎麼來的?”
“主教的職位?”
“啊!您忘記了嗎?那麼容易就忘了!‘如果你希望我不去,亞瑟,我就說我不能去。’讓我替您決定您的生活——我,那時我才十七歲!如果這都不是醜陋的行徑,那就太好、太好、好笑了!”
“住嘴!”蒙泰尼裡發出一聲絕望的叫喊,用雙手捂住腦袋。他又垂下手來,緩慢地走到窗前。他坐在窗臺上,一隻胳膊支在欄杆上,前額抵在胳膊上。牛虻躺在那裡望著他,身體抖個不停。
蒙泰尼裡很快就起身走了回來,嘴唇如死灰一樣煞白。
“非常抱歉。”他說,可憐巴巴地強打精神,竭力保持平常那種從容不迫的態度。“但是我必須回家去。我——身體不大好。”
他就像得了瘧疾一樣渾身哆嗦。牛虻的所有憤怒全都煙消雲散了。
“Padre,您看不出來——”
蒙泰尼裡直往後縮,站在那裡不動。
“但願不是!”他最後低聲說道。“我的上帝,但願不是啊!要是我在發瘋——”
牛虻撐著一隻胳膊抬起身體,一把抓住蒙泰尼裡發抖的雙手。
“Padre,您難道從不明白我真的沒被淹死嗎?”
那一雙手突然變得又冷又硬。瞬間一切都變得那樣寂靜,蒙泰尼裡隨後跪下身來,把臉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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