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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還”她拖重了音。馮芸那手揚起,咬得牙齒格格作響,那巴掌卻怎麼也甩不下去。
馮宛垂眸,淡淡說道:“我要是馮美人,當務之急是向上爬。對我這個姐姐,至於這般不依不饒麼?”她抬向馮芸,徐徐說道:“當心因小失大!”
最後一句話吐出,馮芸臉色大變。
馮宛細細地欣賞著馮芸的臉色,冷笑一聲,坐上馬車道:“走罷。”
看傻了的馭夫,這才反應過來,他呆呆地應了兩聲是,驅著車重新駛到了道路中央。
終於過去了。
馮宛向後一靠,吁了一口氣。
夢中時,那一巴掌雖然不是很痛,可它帶來的羞辱感,卻令得馮宛無法忘懷。
她知道,以她的性格,那一巴掌之仇,她必定會報回去。只是在夢中,她處處要考慮到趙俊,便是還報了,那手段也是綿軟溫和的。
馬車緩緩駛出了宮門。
馮宛晃了晃手中的絹布包,布包不大,卻是很沉,開啟線頭,裡面二十七顆黃燦燦爛的金豆子,正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從中拿出一粒金豆子,馮宛遞給馭夫,低聲道:“休要聲張。”
趙府只有三個護衛,兩個懂得馭車的護衛,便同時擔任馭夫。人都是這樣,喜歡用習慣了的人。這馭夫自進都城後,一直跟的都是馮宛。
前幾天,他收到了一片金葉子,對於他們這種賣身為奴的人來說,這是他今年最大最重的一筆收穫了。
沒有想到,現在又得到了一粒金豆子。
這馭夫可是打聽過的,府中這些婢僕,只有跟在夫人身邊的自己,還得到了一些好處。
他歡喜的一咧嘴,把金豆子緊緊抓在手心後,連聲說道:“夫人放心,奴知道的。”夫人不想讓郎主知道她得了錢財,這事對他可沒有損失。郎主可沒有交待過他,要他把夫人得了什麼都一一上報。
大不了事情暴露了,順口承認便是。
所以這馭夫很是心安。
聽到馭夫歡喜的哼唱聲,馮宛微微一笑,家裡剩下的幾個僕人,除了弗兒不知外,其餘幾個,不管是對她還是對趙俊,都沒有特別的忠誠。
沒有特別忠誠,也沒有不忠誠,便可以用利益驅使之。
馬車走著走著,馮宛突然說道:“停一下。”
“是。”
馭夫歡快地把馬車趕到一側,侯了起來。
馮宛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
在前方擁擠不堪的道路中央,一輛馬車正緩緩駛過,風一吹來,馬車車簾飄搖而開,露出了馬車中青年那俊美如畫的面容。
正是曾在元城有過一面之緣的玉郎。
在都城見不到玉郎,馮宛曾經打聽過,玉郎那是替五殿下去某地辦一些事。
沒有想到,今天在這裡見到了他。
饒是坐在馬車中,饒是身著胡人的緊腿束腰的裳服,玉郎坐在馬車上的身影,依然是佼佼如月,從容如風。
他來到都城了。
馮宛神往地看著他,不由忖道:若是他離開都城之日,我能跟著去,若是我能有機會回到建康,定然會很開心很滿足。
回到建康那樣的富貴安全之地,是她只能在夢中想想的事。
就在馮宛目送著玉郎的馬車緩緩駛過時,一隊風塵僕僕的騎士急衝而來。
蹬蹬蹬的馬蹄卷著煙塵衝來,眾人急急避開。目送著那一隊騎士朝著皇宮衝去,一個聲音傳入馮宛的耳中,“說是五殿下打了大勝仗!”
“哪是五殿下打的,早有人說了,統帥的是五殿下身邊那個美得不像話的姓衛的孌童,他一令砍下十個將領的頭顱,自己身先士卒還中了兩箭。你不知道,幸好是姓衛的領了軍,原本五殿下還以為對方只三千人馬的,哪裡知道,對方來的根本是三萬人馬!以五千敵三萬強騎,姓衛的小子還真打了一個漂亮之極的翻身仗!”
“老帥也說了,那小子是軍事奇才。”
“屁個軍事奇才,用屁股倖進的孌童,有什麼資格擔當軍事奇才這四字之贊?”
聽著四周紛紛而來的,或讚美或鄙夷的議論聲。馮宛越聽越是心驚。以往衛子揚沒顯才華時,便是有人對他指指點點,那聲音也不過一二個。可這一下,這非議之聲直是鋪天蓋地而來。一句句惡意的嘲諷尖刻的話,完全可以把一個心高氣傲的少年人逼瘋。
馮宛急急說道:“走,出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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