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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彥?”
那裴子彥一推門卻未合上,心知自己失態,嘆了口氣,鬆手,有點自嘲的扯出抹笑:“包拯麼?還有公孫策?你們竟真來了……我先前聽玉復說過,不想……”
公孫策見裴子彥眉目之間抑鬱,嘆口氣慢慢鬆開扶著的門把手側過身,也跟著上前半步:“故友來訪,子彥何故——拒之門外?”
裴子彥又是輕嘆:“固然來訪,此時子彥——無顏相對矣。”說著轉過身,神色間已然平靜些許:“請進罷!”然後摸索著當先向前走。三人瞧見他右手所持的探路竹拐,展昭尚只覺得憐憫,包策兩人卻同時想起當年那個驚才絕豔的同窗,盡皆嘆惋。
裴子彥昔年本就出了名的心高氣傲,也曾立下宏圖志願,卻因為天意弄人,空有一副才學,偏盲了雙眼,以至落到如今這個地步。想來他定是因為如今境況身殘,不願如此見到昔時同窗才會如此罷!
然而展昭耳尖,卻也在裴子彥轉身之際,聽到一聲奇異的嘆息,似是“天意”二字。
……
不久茶盡半盞,十餘年蹉跎過的時光的陌生慢慢被往昔的回憶填滿,裴子彥的面上也漸漸露了點笑意。展昭只在一旁默默啜著自己杯中茶水,對他來說,大人和公孫先生往昔的記憶之中不存在自己,自己往昔之中的記憶也不存在他們。
自己的昔年,存的又多是些什麼呢?
那邊的話語畢竟插不上口,他也就含笑在旁坐了,一面聽著身邊這三人拋開現在的身份與其他,暢談過往如何,瞭解著當年自己所不知道的包拯與公孫策。思緒卻漸漸回到當年遙遠的崑崙,和師兄弟們習武的過往,初入江湖時的迷茫,以及當初,金鑾殿上憤怒羞辱卻又不能不強自忍耐的聽封。
展昭的過去,南俠的過去,直到現在,御前四品帶刀護衛的此時。
算起來,他在開封府已經有七年時光了,這七年之中,真正存留在記憶之中的除了各種讓人驚心謹慎的案子,最多就是相識六年的故友。只是此時,故友已不僅僅為友,所謂友情兄弟,早已模糊了界限,成了如今。
竟七年了麼!
展昭有些感嘆於時光的蹉跎,每日每夜並不曾有甚不同,然而也就在這似醉還未醉的時光裡,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耳邊隱隱是包拯三人的笑語,先生要給那位裴子彥瞧瞧眼睛,說定了過會兒靜下心來聽脈。大人又提起過往雙方這樣那樣的年少輕狂,雖然穩重依舊,但語氣之中少有的輕鬆卻讓展昭也跟著會心笑起。
他是知道一些關於當年的事情的,裴子彥,張玉復,還有那位王介生,這些他都詢問過先生,而先生也毫不隱瞞的講與他知曉。包括前些日裡去中州王府借書之時,遇見張玉復時,張玉復講給他的那些……
中州王府……等等!
展昭忽然一皺眉,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勁起來。腦中靈光一閃而過,卻快的抓不住——他蹙起眉,儘量去倒溯方才的思緒,然而卻不得甚解。
一旁公孫策正好瞧向這邊,見到展昭忽然肅顏沉思,微微一怔,道:“展護衛,怎麼?”
展昭抬頭,見公孫面帶關切,微微搖頭笑道:“無妨。”說著看向裴子彥,就見他站起身,摸索著伸手取了放在一旁的茶壺,道:
“看我,這會兒單是敘舊,都忘了續茶。兩位稍等,子彥去去就來!”
包拯見到裴子彥起身摸索身邊的盲杖,站起身來,心中憐憫,忙上前兩步去接他手上茶壺:“哎!子彥兄何必客氣?讓包拯助你吧!”
裴子彥笑道:“你是客,怎有讓客沏茶的道理?快去坐著就好!這裡是我自家,還怕走錯不成?況且,你知道我將茶放在何處了?”
話說的是沒錯,包拯又知道裴子彥氣傲,自己若是執意幫忙說不準反叫同窗難堪,也就由他去了。只是仍舊不放心跟緊幾步,直到來到門前,等裴子彥沏茶回來。
展昭卻一直緊緊盯著包拯的舉動,之前那道靈光始終在腦中翻騰難捉,明明有什麼呼之欲出,卻總是差點什麼。
這時候公孫卻在一旁對包拯抬頭淺笑:“怎麼,還打算去看看?”
包拯搖頭,視線瞧著裴子彥走入旁邊一間屋子,道:“我若過去,子彥怕會生氣罷!他從前就是這麼個倔強性子,什麼事兒都不肯叫人幫忙,也不願與人分擔——除了玉復兄,他似乎和什麼人都抱著距離。”
公孫策道:“確實。”說著,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包拯瞧見裴子彥端著茶壺從方才那間屋子走出來,才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