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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棒一抖,以棒作劍,向狄雲刺來,狄雲橫劍擋路,見老丐竹棒停滯不前,當即振劍反刺。那知他劍尖只一抖間,老丐的竹棒如毒蛇暴起,向前一探,已點中了他肩頭。
狄雲心悅誠服,大叫:“妙極,妙極。”橫劍前削。那老丐翻過竹棒,平靠他劍身,狄雲運勁反推,那老丐的竹棒連轉幾個圈子,將他勁力全引到了相反的方向。狄雲拿捏不住,長劍脫手飛出。他呆了一呆,說道:“老伯,你的劍招真高。”
那老丐竹棒一伸,搭住空中落下的長劍,棒端如有膠水,竟將長劍黏了回來,說道:“你師父一身好武功,就只教了你這些嗎?嘿嘿,希奇古怪。”搖搖頭又道:“你門中這套‘唐詩劍法’,每一招都是從一句唐詩中化出來的……”
狄雲道:“什麼‘唐詩劍法’?師父說是‘躺屍劍法’,幾劍出去,敵人便躺下變成了屍首。”
那老丐嘿嘿笑了幾聲,說道:“是‘唐詩’,不是‘躺屍’!你師父跟你說是‘躺屍’嗎?可笑,可笑!這兩招‘孤鴻海上來,池潢不敢顧’,是說一隻孤孤單單的鴻鳥,從海上飛來,見到陸地上的小小池沼,並不棲息。這兩句詩是唐朝的宰相張九齡做的,他比擬自己身份清高,不喜跟人爭權奪利。將之化成劍法,顧盼之際要有一股飄逸自豪的氣息。他所謂‘不敢顧’,是‘不屑瞧它一眼’的意思。你師父卻教你讀作什麼‘哥翁喊上來,是橫不敢過’,結果前一句變成大聲疾呼,後一句成為畏首畏尾。劍法的原意是蕩然無存了。你師父當真了不起,‘鐵鎖橫江’,教徒弟這樣教法,嘿嘿,厲害,厲害!”說著連連冷笑。
狄雲怔怔地聽著,聽得他話中咬文嚼字,雖然不大懂,卻也知他說得很對,狄雲向來敬愛師父,聽他將師父說得一無是處,到後來更肆意譏嘲,心下難過,忽地轉身,說道:“我要去睡了!不學了。”
那老丐奇道:“為什麼?我說得不對麼?”狄雲道:“你或許說得很對。但你說我師父的不是,我寧可不學。我師父是莊稼人,不識字,不懂你說的那一套也是有的……”那老丐笑道:“你師父不識字?哈哈,這可奇了。”狄雲氣憤憤地道:“莊稼人不識字,有什麼好笑?”那老丐哈哈一笑,伸手撫他頭頂,道:“很好,很好!你這小子心地厚道,我就是喜歡你這種人。我向你認錯,從此不再說你師父半句不是,行不行?”狄雲轉怒為喜,笑道:“你只要不說我師父,我向你磕頭也成。”說著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
那老丐笑吟吟地受了他這幾拜,隨即解釋劍招,如何“忽聽噴驚風,連山石布逃”,其實是“俯聽聞驚風,連山若波濤”;如何“落泥招大姐,馬命風小小”,乃是“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在湘西土音中,這“泥”字和“日”字卻也差不多。即老丐言語中,當真再也不提戚長髮半句,單是糾正狄雲劍法中的錯失。
那老丐道:“你劍法中莫名其妙的東西太多,一時也說不完。我教你三招功夫,明兒你再跟這八個不成器的小子打過,用心記住了。”
狄雲精神一振,用心瞧那老丐使竹棒比劃。第一招是“刺肩式”,敵人若是一味防守,那是永遠刺他不著,但只要一出劍相攻,立時便可後發先至,刺中他的肩頭。第二招:“耳光式”,便是那老丐適才劍交左手、右手反打他耳光的這一招。這一招古怪無比,就算敵人明知自己要劍交左手,反手打他耳光,但閃左打左,閃右打右,越是閃避,越打得重。第三招是“去劍式”,適才老丐用竹棒令他長劍脫手,便是這一招。
這三記招式,那老丐都曾在狄雲身上用過,本來各有一個典雅的唐詩名稱,但那老丐知道他西瓜大的字識不上幾擔,教他詩句,徒亂心神,於是改用了三個一聽便懂的名稱。
狄雲並不如何聰明,性子卻極堅毅。這三招足足學了一個多時辰,方始純熟。
那老丐笑道:“好啦!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今晚我教你劍法之事,不得跟誰說起,連你師父和師妹也不能說,否則……”狄雲敬師如父,對這位嬌憨美貌的師妹又是私戀已久,說有什麼事要瞞住師父、師妹;那可比什麼都難,一時躊躇不答。
那老丐嘆道:“此中緣由,一時不便細說,你若洩露了今晚之事,我性命難保,定要死在五雲手萬震山的劍底。”狄雲吃了一驚,奇道:“老伯伯,你武功這麼高強,怎會怕我師伯?”那老丐不答,揚長便去,說道:“你是否有心害我,那全瞧你自己了。”
狄雲忙追了上去,說道:“我多謝老伯伯還來不及,怎會害你性命?我要是洩漏一字半句,教我天誅地滅。”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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